“她说,你不是姝儿。”
“她说,你不是姝儿。”
“她说,你不是姝儿。”
这句话在洛小苒脑子里过了三遍,她终于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那是一种隔着她、祝靖姝和祝靖行之间的薄纱终于被捅破的畅快感。
但在祝靖行的态度没有明了之前,她只能继续装傻。
洛小苒眨了眨眼睛, 直直盯着祝靖行,声音轻快:
“首先,对于你出身寒门却在科举以及仕途上如此顺遂这件事,表达恭喜。
然后,我早就和你说过,我不是祝靖姝,你认错人了。”
祝靖行嘴角微微勾起,绕过屏风往内室走来,找了洛小苒对面的椅子缓缓坐下。
“认没认错这件事暂且不论,现在我想给你讲个故事。
大梁开国至今总共历经四任皇帝。
太祖以布衣之身,召集天下豪杰,统一中原,问鼎九五之尊,数次破北夷军于关外。
太宗秉承太祖遗命,对内休养生息,对外抗击北夷。
惠宗在位十年就薨逝了,也是兢兢业业,忧国忧民直至今年,天启帝登基。”
“这些我都知道,不知祝大人到底想说些什么?”洛小苒打断了侃侃而谈的祝靖行。
“我要说的是太宗年间的一桩奇事。
太宗有一位非常宠爱的妃子云妃,乃京都五大世家之一云家的嫡女云疏影,云妃生有一子即为现在的燕王。”
“看来祝大人的故事是要涉及这大梁最尊贵的那些人,我可不敢妄自倾听。”
洛小苒再次打断他,抬脚就想往屋外走去。
虽然不知道祝靖行要闹哪一出,但她现在的感觉不是很好,还是先走为敬。
“且慢!”
祝靖行叫住了她,神色平静的有些诡异。
“虽是一桩讳莫如深的禁忌,但在大梁高层贵族之间早就传开了,所以讲给你听,倒也无妨。”
洛小苒随即坐回原位,“你讲,我洗耳恭听。”
“二十年前,太宗曾携一众后宫妃子和文武大臣到皇家林苑打猎。
但云妃却因为一场意外跌落山崖,生死不明。
太宗极其宠爱云妃,当即下令全力搜救。
终于在两个月后,找到了云妃。
但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云妃回宫后,记忆全无,性情大变,其习惯喜好、所作所为和原来的云妃大相径庭。
后来,太宗的林皇后找到了云妃如此变化的原因,并处死了云妃。”
祝靖行讲到这时,韩霜敲门走了进来,还带着一壶茶水,随后就退下了。
祝靖行伸手拿起一个盛了茶水的白瓷小杯,小口吞咽。
等感到嘴不那么干了,转而抬眸看向洛小苒,眼底幽深:
“你知道林皇后是以什么罪名处死云妃的吗?”
洛小苒听故事听的意犹未尽,也大概知道了祝靖行讲这个故事的目的。
如果她猜的不错的话,回宫后的云妃可能和她一样,是穿越的。
所以,祝靖行讲这个故事的目的就是为了敲打自己:
他现在已经完全确认自己不是祝靖姝,而是个借尸还魂的……鬼怪?
见洛小苒不说话,祝靖行继续自顾自讲起:
“林皇后说云妃在落下山崖后就死了,后面被找回来的云妃是有鬼魂霸占了云妃的尸体行复活之术。
也就是传说中的借尸还魂!”
“哈哈!”洛小苒忍不住笑出声来。
祝靖行不解,眉头皱成了小山,“你笑什么?”
洛小苒干脆走到祝靖行身边,也拿起一个白瓷小杯,倒了满满一杯茶,一饮而尽。
“我笑这莫须有的罪名啊!
这世间哪有什么借尸还魂之术。
要是真有,早就被那些想要长生不老的皇帝们找到了。”
洛小苒的话直接把祝靖行说的愣住了。
借尸还魂?长生不老?
“如果鬼魂可以寄生在刚死之人的尸体上,从而复活,这难道不是一种长生不老的方法吗?”洛小苒继续解释道。
“那么,为什么这世间完完全全没有用这种方法,最终实现长生不老的事情呢?”
洛小苒抬眸看向祝靖行,意有所指地问道。
祝靖行被洛小苒这段话说的有些晕乎。
他讲太宗云妃之事,就是想试探现在的姝儿是不是也被鬼上了身。
但她字里行间的意思是绝无“借尸还魂”一说。
但通过这几天的调查,他有十成的把握确定眼前人就是姝儿。
准确的来说,身体是姝儿的,但言行举止、仪态动作却和姝儿一点不搭边。
当时姝儿失踪前,已经病的昏迷了,如果没有得到妥善的安置,也许,也许就活不下来。
但现在姝儿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却拒不承认自己是祝靖姝,也没有失去记忆的病症。
如若不是因为生气而假装不认自己这个哥哥,那么她就是霸占了姝儿身体的鬼魂!
祝靖行在沉思,洛小苒趁机拆了头上的钗环,洗去脸上的妆容,回到内室换回自己原先的衣服。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祝大人,我就先走了!”
祝靖行没有拦她。
洛小苒在韩霜的带领下出了这栋宅子。
照旧是绑了手、遮住眼的架势。
等马车由清幽小巷到嘈杂街道,再到出了城门的时候,忍了一路的洛小苒终于开了口:
“既然已经出城了,就没必要遮着眼睛、绑着手了吧?”
车帘外驾车的人没有回答,过了几秒钟马车被停下来,有人进来解开了洛小苒的手上的绳子和眼上的黑绸。
……
马车来去都很低调,因此河西村知道洛小苒被带走的人并不多。
当然,杜空青顶着帷帽来到洛家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件事,孙清源瞒不住她,也没必要瞒她。
“你怎么能让安如泉的人把小苒带走呢!”
杜空青只觉得一阵心悸,开始埋怨孙清源起来。
孙清源没有说话,当时自己确实被洛小苒说服了,任由她跟着安如泉的手下走了。
万一洛小苒只是安慰他,实际上现在正在遭受安如泉的迫害,那他可真是难辞其咎了!
想到这,孙清源心下一横,看向杜空青,眼神灼灼:
“走!我们去燕王府!”
杜空青驾着丑离飞速奔往益州方向,一阵小风把她帷帽下的薄绢吹起一角,露出她光洁如初的脸庞。
这一幕,恰巧落入了正在路边游荡的于红梅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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