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州城,祝靖行住处。
祝靖行端坐在书桌后,听祝春详细汇报洛小苒的日常起居、饮食和行踪。
“小姐上午和吉婶、如意还有杜空青母女一起用棉花做棉被,下午则和洛星辰一起练字,晚上吃的是……”
祝靖行突然打断了祝春的汇报,平静温和地开口道:
“你说,姝儿在安如泉之死中,起到了什么作用?”
祝春神色一凛,斟酌片刻,才谨慎开口:
“安如泉身为县令之子,却凭借父亲的权势横行霸道,作恶多端,最后被于红梅杀死,也算是死不足惜。
小姐她……小姐她也是无意间发现安如泉害死李小虎的事情,出于善意将此事告知于红梅。
所以,这事也算是弄巧成拙了,既让安如泉得到惩罚,也解了杜空青的困境。”
祝靖行的嘴角轻轻勾起,喃喃自语:“弄巧成拙吗?”
良久,祝靖行收起书桌上写满字的白麻纸,那是洛小苒练过字的纸。
畅快洒脱的运笔,当真与姝儿的字迹……一点不像!
祝靖行拿出一个精巧的匣子,将书桌上的一份密折放进去,上了锁后交给祝春。
“快马加鞭,呈于陛下。”
“是!”
祝春拿着匣子却没有马上退下,站在原地似乎还有事情要禀报。
“还有事吗?”祝靖行问他。
祝春的手捏紧了匣子,有些紧张地说道:
“公子,您是皇上钦点巡视北境的巡抚,陪同庆仪长公主到安若寺祈福,顺便巡查北境的人事、司法和军政。
如今庆仪长公主已经离开北境一月有余,咱们再在这耽搁下去,恐怕……”
祝春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祝靖行堪比冰块的目光,于是赶忙跪下:
“属下多言。”
……
安如泉死了,这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一个好消息。
洛小苒总算可以打消潜进县衙弄死安如泉的心思了。
杜空青也打消了用银针戳了安如泉死穴的冲动。
孙清源高兴到想主动找王长博喝酒,最后还是傲娇地没去,自己在洛小苒的厨房喝的酩酊大醉。
为了保险起见,杜空青不会马上摘下帷帽,宣布自己脸上的红疹已经好了,她整日待在家里“养伤”。
杜空青想到了被安如泉一句话而折磨到生病的村长,于是在得到安如泉死讯的第二天,洛小苒出门了。
洛小苒受杜空青所托,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村长。
村长一听到这个消息,连日以来忧心、恐惧、烦躁的心情,一扫而空。
村长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眉开眼笑,见没有旁人在侧,倒也不避讳地开了口:
“说来惭愧,自从安如泉扬言要让秀巧做妾,我是一天觉都没睡好过。
就怕他哪天打上门来,要把秀巧抢了去。
我思来想去,就想赶紧把秀巧的婚事定下来,也能让安如泉稍微有些顾虑,万一就此罢手了呢?
可是,安如泉要让秀巧做妾的事情已经在村子里传开了,没人愿意在这个节骨眼与我家定亲。
不得已,我只能让我那个不孝的二儿子在城里帮忙相看着,结果也是没有着落。
这下好了,安如泉死了,所有麻烦都消失了。”
洛小苒点点头,十分赞同。
安如泉作恶多端,这么死了,她还觉得便宜他了!
不过,洛小苒想了想,有件事还是要和村长说一下的。
“我得到可靠消息,杀死安如泉的正是于红梅,我担心安县令会因此牵连河西村。”
村长听到这个消息,简直比听到安如泉被杀的时候还震惊。
“怎么会是于红梅?”
“我听说她思念儿子成狂,认定安如泉是拐带了李小虎的人,所以激动之下,就捅死了他。”
“这……”村长有些欲言又止。
“村长有话不妨直说。”洛小苒说道。
“安如泉一向横行霸道惯了,要说他拐带孩童,倒也不是不可能。
于红梅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才做出了这样的事。
不然,她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农妇,怎么敢刺杀县令之子。
至于你说的牵连之事,这倒不必担心。
我听说安县令为官清廉,公私分明,唯一的污点就是有那样一个混账儿子。
于红梅杀人,她自己偿命即可,不会殃及他人。”
见村长对安禄海如此盲信,洛小苒不得不再次出言提醒:
“于红梅已经被几个捕快们乱刀砍死了,据我所知,这是不符合《大梁律法》的。
但是我听说安禄海不仅没有惩治那几个捕快,还偷偷赏了银子。”
“小苒,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会注意的。”村长沉声道。
“先不想这件事了,上次你托付给我的事情,我已经办好了。
就以你的房子为界,往包包山延伸,划分了五亩地,不过你现在买这些荒地,怕是来不及种上麦子了。”
洛小苒则选择了保密,“这些地不是用来种小麦的,我有别的用处。”
“你自己心里有主意就好。”村长也十分识趣,不再多问。
“对了村长,眼看私塾和医馆也快建好了,不知上次托你帮忙找的教书先生可有人选了?”
“这能做教书先生的人,就算不是秀才公,至少也得是个童生。
咱们村虽然也经常送孩子读书,但也就为识几个字,并没有习举业的人。
河东村倒是有个老童生,今年已经五十了,还没有考中秀才。
这院试他是每年都考,但年年都不中,家里也是越来越穷。
他是我能想到的最好人选了。
不过……”
“村长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不过这人是我大儿媳赵翠兰的大伯,叫赵堂明,我怕……”
“村长你多虑了,举贤不避亲,只要他为人端正,能教孩子们读书习字就好。”
亲戚也好,仇人也罢。
童生也好,秀才也罢。
洛小苒最在意的是人品。
她建这个私塾除了给孙清源用,剩下的打算就是给村里孩童扫盲用的。
心术不正之人做了先生,岂不是把一村的孩童给误导了。
“赵堂明的人品你不用担心,老大媳妇父母双亡,自小就养在大伯赵堂明膝下。
当日与赵家结为亲家,我也是打听过赵堂明的底细的。”
“如此,便定下他吧,还请村长出面,代我邀请他来私塾教书。”
“这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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