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时光飞逝,谭樾的身形明显拔高,经脉如网络般拓宽,血脉中充盈着浩瀚的灵能,唯有《梵龙星图》似无止境,自行导向骨骼与内脏深处,令他体魄日益强健,外表却依然是一名寻常少年,无人洞悉他体内蕴藏的实力,足以轻而易举地击败数名壮汉。
与此同时,谭樾与邻里的关系逐渐升温,柳阳街上无人不晓老吴在那个严冬中救助了一个流浪儿,并接纳他为义子。他虽年少,却机敏伶俐,时常帮助邻居排忧解难,加之面容俊朗,吸引了周围不少少女的青睐。
春节期间,一位被称为覃渊的中年访客造访吴家,携带礼品,谭樾有幸得见,此人身形稳健,气质沉稳,约莫四旬开外。
昔日,覃渊曾几近冻死于吴家楼下,幸得吴家二老施以热粥,挽救其生命。数年前他命运逆转,成为了魏氏家族的酒店总经理,却未忘旧恩,每逢佳节必至,赠以财物,以表感激。
吴老汉的儿子吴溪,得益于覃渊的帮助,早年间便踏入魏府工作,随后以灵徒境的实力,伴随魏家大少爷前往翠微星光学府。吴老汉因此拥有了一位修行之子,地位骤升。虽尚未学业有成,但即便是最低阶的灵徒,也足以让吴家衣食无忧,无惧外界滋扰,覃渊的探访也因此更为频繁。
此次覃渊再次拜访,吴老汉命谭樾备好酒菜款待,共聚一桌。
席间,吴老妪屡次向老汉使眼色,老汉却只顾埋头用餐,视若无睹。
覃渊见状笑道:“二位是否有所求?咱们相交多年,无需遮掩。有何难处,请直言,力所能及之处,我绝无推辞。”
吴老妪没好气地瞪了老伴一眼,道:“他这人就是如此,不愿轻易麻烦人。先前求你为溪儿谋职,至今还觉尴尬。”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覃渊笑言,“溪少爷并未辜负二老期望,虽是陪读,但已是武者,我也期盼着将来借溪少之光。”
“那当然,他若敢不照顾你,我亲自教训他。”吴老妪喜道,随即拉过谭樾,“这是我家小子覃越,从雪地中救回的,和你当年同样命运多舛,而且和你还是本家。”
“确实。”覃总听闻往事,眼眶微湿,对同病相怜的少年抱有几分同情。
吴老妪见状连忙接话:“这孩子虽历经苦难,却聪明坚强。这段时间多亏他打理家务,家中整洁如新,你也看到了。他当过门童,不幸遭难,才流落至此。你看……”
“您是想让我带他入魏府?”覃渊已明了老妪之意。
“没错!”老妪坦率道,“你认为可能吗?”
覃总道:“按理并非不可,但他入门时间尚短,了解不足,况且魏府目前人手充足。”
老妪脸上顿时阴云密布。
覃渊续言:“但这孩子聪颖异常,今日的饭菜看来出自他手?”
“没错,得知你要来,谭樾忙活了一整天。”
覃总笑看谭樾:“你想进魏家,我能理解。但你知道,魏家门槛颇高。告诉我,你究竟为何想进魏府?”
思考片刻,谭樾答:“进魏府,一是想赚钱养家,报答二老救命之恩;二是羡慕吴溪大哥能随魏家大少爷去星光学府,我希望凭自身努力……”
覃渊点头:“很好,你很真诚。”
世界总是充满不公。
星光学府每年仅开放一千五百个名额,无数人竭力求之。
对普通人而言,难于登天,但对于豪门贵族,不过是小事一桩,一些大家族甚至能轻松获取多余名额,用于陪读。
因各派规定弟子入学不得携带下人,豪门贵族常安排仆役以学员身份伴读,暗中服务家族。
自然,下人借此机遇修行,对家族感恩戴德,未来往往持续效力,魏家许多武者便是如此,他们与家族休戚相关。
阳龙城因经济繁荣,对星光学院贡献颇丰,每年能得一百二十个名额,其中四十归属阳龙城,多为五大家族预留,余下的才是外人竞争之地。
魏家每年有一名额,通过交换可累积,常是一嫡系带两至三个陪读。故成为大家族陪读,等于一步登天。
这正是谭樾渴望加入魏家的因由。
魏家大少爷已入学,但进步缓慢,星尘境遥不可及,恐无法毕业,一生仅止于灵徒。
灵徒虽具修为,生命与能量受限,魏家欲图久远,必须培养真正的武者——至少星师级别,因此小少爷肩负厚望。伴读若有所成,亦是家族的荣耀,联姻手段常用于此。
陪读地位虽低,一旦成为伴读,待遇优渥,以拢络人心。
小少爷魏天新年方十六,年后亦将入学。
这是谭樾进入星心学府的契机,也是唯一的机会!
此消息众人皆知,豪门招募仆役,特别是适龄入学的陪读
,从来不乏竞争者,甚至有人不惜免费劳作,只为一搏机会。
入魏家本就不易,需清白家世与人脉。目的更是公开的秘密,谭樾无需隐瞒。
入门后能否成为伴读,则全凭谭樾自身表现。
对谭樾而言,虽从众仆中脱颖而出不易,但远胜于在万人中厮杀。
作为已开星门的半武者来说,若连一群孩童都无法超越,这条路不走也罢。
听闻谭樾之言,覃渊满意颔首:“既如此,此事我铭记在心。魏家暂无空缺,你且耐心等待,时机成熟,我自会引荐,能否成功,在你表现。”
“多谢覃总!”谭樾激动地深深鞠躬。
覃渊的引荐,为他开启了大门。
未来路漫漫,谭樾的前方已透出一丝晨曦。覃渊那句“稍待”,让谭樾足足等待了半月,终于带来了曙光——一个职位空缺了。
不久前,魏家一名负责园林维护的小技工突发疾病离世,急需填补空缺。讯息一经扩散,魏家的数位高级行政均向魏家推荐了人选,覃渊提名的正是谭樾。
次晨,覃渊引领谭樾踏入了魏家领地,作为阳龙城五大巨头之一,魏家的底蕴深不可测。
整片北云航道,魏家独占半壁江山,拥有四百余座生态舱,其中仅星际园林就分布了六个,生活其中的居民接近百万。魏家辈分最高的,无疑是魏老族长及夫人。
两位长辈膝下育有两子两女,均已婚配。
长子魏丹博,现任家主,夫人钟晓燕育有两子一女,长子魏天智正在星光学院深造,次女魏天清则被千情宗的梦心研究院录取,最小的儿子是魏天新。
魏丹博诞下子嗣时,魏家已在阳龙奠定基业,考量的不再是物质积累,而是武道的永恒之路。
遗憾的是,他们的基础依旧薄弱,家族中尚未诞生真正的本土武者,仅有些高价聘请的星光一两重的星徒,与张、李、顾三大家相比,差距悬殊。一旦魏家能孕育出自家的星师,家族百年昌盛便指日可待。假如有成员能达到天星境,那魏家将不再是阳龙城的地方豪强,而是翠微北部大州的一方霸主。
至于星际家族,那就必须有多位天星境成员,并且家族具备传承体系,方可称得上。
除了魏丹博,老族长的次子魏丹松也育有一子一女,长子魏明,幼女魏蝶。
其中魏明同样于两年前迈入学院门槛,与魏天智类似,学院评价普通,武道路坎坷。与魏丹博相比,魏丹松能够给予儿子的资源更显匮乏,因此老族长对此血脉不再寄予厚望,魏家的厚望自然落在了魏天新身上。
魏家重男轻女,对女性成员的修行并不重视——没有必要浪费宝贵资源培养未来的外姓之人。
也正因为此,武道领域中女性修士屈指可数,非因其天赋不佳,而是来自家族的支持远不及男性。据说韦天清因天赋出众,被天枢星的星光学院看中主动招揽,否则可能至今仍待字闺中。
魏家族人数百,可以说全是为了服务于家族中的老爷、夫人、少爷、小姐而存在。而谭樾应聘的职位,正是小少爷魏天新所居的天星园林杂务工。
正因此,这次的竞争异常激烈。
除覃渊带来的谭樾外,其他产业的经理亦各自引荐了一位少年,加之魏家家族一些分支的管理推荐,共计十八名青年,此时正列队于钟晓燕面前,一同行礼,陪读并非贱民,他们拥有自己的尊严。
鉴于是为儿子挑选随从,夫人钟晓燕格外慎重,亲自出面挑选。此刻,她端坐厅堂,身着繁花绕蝶的绯红缎袍,头戴翠玉镶嵌的发钗。
饮了一口茶,她缓缓说道:“诸位先报上名来。”
十八名青年依序报上姓名,身旁的书记官记录在案。
随后,家主问道:“读过书的,请举手。”
十八名青年同时举手,书记官在十八个名字旁逐一打勾,表示这关通过。
但这次被推荐的多为府中资深之人,对魏家的要求非常清楚,绝不会推荐不合标准的人选。
包括谭樾在内,事先也被覃渊反复确认,确保符合条件后才被接纳。
谭樾在跟随辰阳时就开始学习,他有着良好的学习基础,学字迅速,跟随辰阳后,更是每天读书,以备不时之需。
据辰阳所言,若连字都无法书写工整,设计图怎么画的稳?
原本预料此次前来的十八人中或许有个别不识字的,不料他们个个准备充分。
大夫人又问:“懂得计算的,请举手。”
这一次,有几人未举手,大多数人仍旧举手。
大夫人再次发问:“曾在大家族服务过的,请举手。”
这次举手的更少了,只有谭樾和另外两名青年。详细询问了三人的工作经历,谭樾早在吴家时就虚构了自己的经历,经过半年的圆谎锻炼,此刻已是游刃有余
倒是谭樾想了想,举手道:“小子曾照料过受伤武者。”
所有青年顿时面色剧变。
“哦?”家主兴趣盎然:“说说看,怎么照料的。”
谭樾定了定神,回答:“武者在战斗或训练中可能会遭受各种不同类型的伤害,这些伤害可以大致分为内伤和外伤两类。而内伤和外伤又各自包含了许多不同的因素。
内伤通常是指身体内部器官、组织或经络受到的损伤,这种伤害往往比较隐蔽,但却可能对武者的身体造成严重影响。例如,内脏破裂、经脉受损等都属于常见的内伤。
与之相对应的则是外伤,它主要涉及到身体表面的创伤,如皮肤割裂、骨折等。这些外伤虽然较为明显,但如果不及时治疗,同样会给武者带来极大的痛苦甚至危及生命安全。
然而,仅仅将伤害分为内伤和外伤还远远不够细致。实际上,根据造成伤害的源头不同,我们还可以进一步划分为物理伤害和精神力伤害两种类型。物理伤害很好理解,就是由外界物体直接作用于身体所导致的损害;而精神力伤害则更多地来自于心灵层面的攻击或者压力。
如果要继续深入探讨下去,可以再分为灵能和星能这两种特殊的能量形式所造成的伤害。对于这类更为高深玄妙的概念及其实践应用领域内关于“伤害”的描述与划分方式也自然会变得越发复杂多样起来。”
“妙,极好!”大夫人满意地点点头,
谭樾略感惋惜,虽然不指望仅凭这一点就能被选中,但仅有的优势无法施展,终究有些遗憾。
这位大夫人性格倒是和善,问题一个接一个,似乎决心要彻底摸清这些青年的底细。
论表现,十八名青年中无人能及谭樾。
然而谭樾心里有数,他的最大问题在于来历终究有些瑕疵。
尽管有吴家二老的背书,仍旧无法与这些土生土长、知根知底的少年相比。
幸运的是,对于此事,他早有筹谋,因此并不惧怕夫人过度关注,反而忧虑她的关心不足。
继续提问后,夫人终于悠然开口:“设想你们加入魏家,认为何种薪酬才算合理?”
此问实为巧妙。
幸好这些少年亦有所预备,其中一个机敏者抢先回应:“自然由夫人定夺,夫人赐予多少皆为吾等荣幸。”
“诚哉斯言,能为魏家效力,是我等几世修来的福祉,何来讨价之礼。”
更有那为求机遇不惜一切的少年,高声宣称:“只要能加入家族,小子甘愿分文不取!”
这些少年大多稚龄,此刻却显现出超越年龄的成熟,谭樾心中明了,这多半归功于家中长辈的悉心教导。
目睹众人纷纷表明立场,谭樾沉吟片刻,回答道:“若夫人愿意,谭樾则期望薪资为三万信用币。”
此数额置于当前时代实属正常,但对于魏家的工人而言,无异于天文数字,对于陪读也不低,从未有人敢于索要如此高昂的报酬!
一时间,所有少年皆震惊地望向谭樾,秦源更是惊讶不已,这小子是否失了智?竟敢索要三万信用币?
就连大夫人也诧异地注视着谭樾:“你想要三万?”
谭樾面色微苦,咬紧牙关道:“是!恳请夫人谅解,小子外出工作,固然渴望依附魏家这棵大树,但更关键在于想为养父母赚取家用。”
“为吴家二老,他们的财务不够充裕吗?”
“并非如此。”谭樾已答:“只是养父年岁已高,年轻时劳累过度,留下了病根,每逢阴雨天气便筋骨酸楚,全身乏力。阳龙城湿度甚高,雨季频密,小子想为养父母购置灵能补品,然而价格昂贵……”
未及谭樾言毕,夫人已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夫人点头道:“你的事迹,我从覃渊那里略有所闻,说来也巧,同样是由吴家二老雪中救回,平日里待二老不薄,邻里间颇受赞誉,难得你知恩感恩,确是个好孩子。”
言罢,夫人微笑道:“好了,今日询问至此,你们先行退下,待选定时自会通知各位。”
十八名少年依次离去。
回到吴宅,吴氏二老连忙询问谭樾的情况,谭樾一一作答。
一听谭樾居然要价三万,二老同时叹息,老太太更是埋怨道:“你这孩子,平素机灵,怎今日如此不谙世故。别家的孩子争先恐后,分文不取也要进入,你却索要三万,这实在是……。”
谭樾并未辩解,只是一笑置之:“无望便无望,能在二老身边侍奉,也是好事。”
二老齐声叹惋,却也无可奈何。
那厢,十八名少年散去,魏夫人仍在逐一审阅材料,身后两位侍女见四下无人,便私下交谈起来。
一人道那李姓少年不错,另一人说刘姓少年更为适宜,前者笑言,我看是你芳心萌动,钟情于人家俊朗,二者遂嬉戏起来。
魏夫人闻此笑声,不禁摇头轻咳,二侍女即刻噤声,却又忍不住暗自窃笑。
夫人问道:“笑什么呢?”
一女答曰:“回夫人,想起刚才那位名叫谭樾的少年,竟敢索要三万,真是胆大妄为。”
“就是,还真当他被我们魏家求着他加入呢。”
谈话间,覃渊恰好步入,闻言亦是面露赧色,躬身回道:“夫人,那些小子已被遣返。”
“嗯。”
覃渊沉思片刻,又道:“今日覃越所言,夫人切勿挂怀。”
“挂怀?”夫人反问:“你指的是什么?”
“就是……那三万的薪酬。”覃渊回答。
夫人缓缓饮尽一杯茶:“哦?你以为我魏家付不起区区三万信用币来聘请人才吗?”
“自然非此意,只是那少年不识时务……”
“我倒觉得他极为识大体。”夫人已道:“吴家二老救他一命,他即便牺牲前程,也要照料二老,足见其心地善良,真诚至极。年纪轻轻便深知孝为百善之先,实为可贵。”
说到这里,魏家夫人叹了口气:“须知这世间,并非所有人你待之以善,必得回馈。这世界上忘恩负义者何其多?故而选拔仆从,首要在于忠诚。机智灵敏虽好,忠诚本性更为关键!”
覃渊大悦,知此事有望成真。
旁侧一侍女却言:“但那小子背景稍嫌浅薄,知人知面不知心。”
覃渊内心愤怒,却不敢呵斥,倒是夫人冷哼一声:“你莫不是得了李家好处,替他说好话?相识不久又如何?并非所有人都需出身清白。亲兄弟亦有反目成仇,滴水之恩尚有涌泉相报。我为何力排众议让覃渊担任阳龙酒店总经理,不正是因为他的知恩图报,可靠稳重?这覃越来历或许稍显不明,但品性敦厚,性情纯良,我看,比那些根基深厚的更为可靠。”
“那岂不是每月要多支出三万信用币。”另一侍女咕哝道。
夫人不悦地瞥了她一眼,以指尖轻点其额:“瞧你那小家子气,区区三千信用币何足挂齿?为了魏家族能诞出一位星师,老爷连百万星币都舍得投入,实在目光短浅,所以,此事就此决定,人选便是谭樾!”
“夫人英明!”覃渊深深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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