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头见我和小敦子去而复回,正诧异间,我就直接先给他一个下马威,正色道:“方头,你刚才没对我们说实话,别以我们初出茅庐,就随便应付我们!我和小敦子看出来了,你最近确实撞了邪!”
小敦子立即接道:“是啊,我们也不是爱管闲事的人,本来你打发我们走就算了。但我们回头一想,身为法门中人,驱鬼镇邪是我们的本份,你理不理我们不要紧,但这闲事我们是一样管定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不救自己,我们却不能见死不救!”说着,一脸严肃且神圣,还真把自己当神仙!
方头果然被我们唬住了,也幸好小敦子猜中了。他立即换出一副笑脸:“两位小天师,都怪我有眼不识泰山,刚才失敬了!”
“这没什么,我和小敦子毕竟刚入门不久,日后还得多多修炼。你的事我们一定尽力而为,如果确实解决不了,不是还有小敦子的父亲师公赵吗?再说我师父可是一位隐世高人。”我担心把牛吹大了,到时下不了台,就先给自己铺好台阶,顺带又编了个谎。
“那你师父是?”方头一脸疑问。小敦子见机也快,又立即接过话道:“封自奇的法术并不是找我父亲学的,他另择高人而拜。只是那位高人的身份嘛,人家都说了,是一位隐世高人,自然不方便透露!”
我觉得小敦子的配合越来越有默契了,他总能紧跟着我的节奏走!
“好了,闲话少说!这大中午的,大家本都该休息一下,我们下午还有课。我问你,除了那唱片的事,你最近还遇见了什么奇怪的事?你先说给我们听听,让我们心中先有个底。”我催促道。
这当下,方头只好向我和小敦子老实交待了。
原来,上两个星期的一天晚上,方头又在歌舞厅玩到很晚。由于玩得高兴,他喝了不少酒,出歌舞厅大门时,走起路来如脚踩绵花,已有点东倒西歪。
他家也在镇上,所以他便独自一人走路回家。当他走到一座叫“曲洋桥”的桥头时,便急着想小解。
曲洋桥是座老石桥,有三百多年了,位于镇上,不算偏僻,至今仍在使用,走人可以,走有吨位的汽车不行。因桥下的小溪叫曲洋溪,所以它就叫曲洋桥了。桥下溪水蜿蜒,沿岸种有翠竹,远处望去,就像一条横亘在大地上的绿龙。
见四下无人,他便走到桥头边,大珠小珠打竹叶,哗啦啦地畅快洒了一大泡,不留余滴。可是当他回头想上桥时,却发现桥在起伏摇摆,好想是故意不让他过似的。
他见状,不由自嘲晚上真的喝多了,都怪那名陪舞的美女,太嗲太妖又太性感了,嘴又特别甜,她敬的酒实在令人难以拒绝。多喝一杯两杯不要紧,但多喝个十杯八杯,就难免不胜酒力了!
于是,他踉踉跄跄地,半扶着栏杆,向桥的另一头走去。当他走到桥中央时,莫名其妙地,自己的左脚绊右脚,身体一歪,差点翻出栏杆掉进溪里,老石桥的栏杆仅半米多高,能防小孩防不了大人。
情急之中,他下意识地尽力扭转身体往反方向倒去,一下子便摔倒在了桥中央。
他这时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心中暗付道:“刚才那一瞬间,若不是自己尚有一分潜意识在,恐怕就去见龙王了,明天家里要请人到水里捞尸了!”
大汗一出,他的酒也清醒了不少。他不敢在桥中久留,又不敢再在桥边扶着栏杆走,桥不长,他便直接爬着过桥,反正三更半夜的,也没谁看到他的狼狈相,性命要紧。
一身酒气夹着女人的香水味,还有衣服上的尘土,到家后被老婆很凶很凶地教训一顿是难免的了。他不也敢多话,乖乖地自己洗漱一番,难后在沙发上将就一宿。
等第二天酒醒后,他回想起昨晚自己差点失足掉进溪里的情景,真是越想越怕:“自己正值金色年华,身上又有余钱,日子过得赛神仙,如果就这么死了,那真是太不值了!”
同时,他也是越想越觉得昨晚那桥十分邪门:“自己以前也不是没烂醉过,喝的也是同一款洋酒,但从没有产生过这么严重的错觉!难道是自己在桥头洒尿,冒犯了谁?”此后,每到晚上,他再不敢从那座桥经过,宁可绕远路。
……
故事听完了,我看了方头一眼,问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或是就到此为止吧?你就打算从此以后,晚上不再经过那座桥了?”方头无奈地摊了摊手道:“目前就只能先避着,尽量不走,以后嘛以后再说!”
“我看你就是行为不检点,冒犯了阴人或神灵等。桥下本是阴人经常活动之地,再说溪里有龙王,桥上也有神兽蹲守,不管你冒犯了哪一方,都大大不妥!”我说道。
小敦子接过话:“是啊,这事你最好还是把它解决掉,逃避不是最好的选择。怕是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那这事怎么办才好?”方头问。
我脑袋瓜子在飞速旋转。这事我和小敦子都没有半点经验,于是我大模大样地说道:“小事一桩,很好办啊!冤家宜解不宜结,这事是你有错在先,不适合我和小敦子出手,用强硬的方法解决。我看这样,你去找位能通阴阳的人,如我们村的疯神婆,让她给你做场小法事,向各位阴人或神灵谢罪就可以了。”
我和小敦子虽没帮上忙,只给了点建议,但当我们再次走出唱片店时,方头塞了几张新流行开来的唱片给我和小敦子,这又够我们在同学或同村的小伙伴面前炫耀一番了。
……
没几日,方头真的听信了我的话,请了一位通阴阳的人做法事。不过,他请的并不是我推荐的疯神婆,而是另一位游走于阴阳两界的人。
那人叫刘进取,是阴阳界新近崛起的人物,这一两年其跳大神所言之事,准到吓人。现在他的风头,已大大盖过了疯神婆。
原来,方头和刘进取是认识的,他们俩虽算不上两肋插刀的好兄弟,但有趣味相投一面,因此他就直接请了刘进取帮忙。
这刘进取,也是身上有故事的人。听说他早年不仅游手好闲,而且有吃喝嫖赌等恶习,以致家中一贫如洗,三十出头仍未成家立业,与其大名的寓义背道而驰,名“进取”却一点都不思进取,白费了他父母一番心思。
后来,他跟一远房亲戚到工地上混了几年,他亲戚做包工头,因此他干的都是些轻松活,既不用受苦受累,拿的钱又不比别人少。
因此,那些年,刘进取的日子过得挺滋润的。回来后,他一身西装革履兼油头粉面,那一副派头,与以前不修边幅拉里拉塌的他比起来,简直像换了个人似的,站在土里土气的农民朋友中,他就是风度翩翩的佳公子!
他本是个没有时间观念的人,但自从戴了枚大大的黄金镶钻手表,他总时不时要伸一下手臂,抬起手腕看一看时间。那动作做习惯了,便变得十分潇洒自然,很有斯文高雅的范儿。
十里八乡的媒婆听闻刘进取近几年发达了,便蜂拥而至,争着给他介绍对象。于是他很快便谈成了一门亲事,娶了一位年轻漂亮的姑娘。
但他到底是金玉其表,败絮其中,且恶习难改,加上他亲戚的新工地也未再叫他去帮忙。没两年,那姑娘见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便离他而去。
但不知为什么,突然有一天,这刘进取对周围的人说,他能通阴阳。于是他便在家里弄个大神龛,请来了几路神仙,整了些家伙、器具等,就立即像模像样地开门纳客起来。
起初村里邻居都不信他,认为他只会夸夸其谈,嘴皮子厉害,同村人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被他说对了也是情理之中。
直到有一天,有一名外村的中年妇女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找上门来请刘进取帮忙。那妇女先提是了几个刁钻的问题,作为考验,那些问题都是些除了那妇女本人、邻居亲友皆不知晓之事,结果竟被他一一言中,既毫不含糊,也未有丝毫偏差。
这下惊讶到了那名妇女,也惊讶到了在场闲来旁观的邻居。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刘进取一下子便大名远扬了!
……
对于刘进取这样稀里哗啦无一是处的人居然能通阴阳一事,我是不大愿意相信的。我心中的想法是:“或许那名中年妇女是他请来的托,两人合演了一出双簧,欺骗人民群众,籍此宣传。”
只是刘进取能自此一路红红火火地走下来,且未听闻有人对其所言之事有多少疑议,这也着实让人惊奇,难道他真的能通阴阳?因此,我不禁又疑以为自己的想法多少带有偏见!
直到有一天,我和小敦子在方头的店里遇见了刘进取,才发现了刘进取的秘密!
自从上次唱片里的哭声事件过后,我和小敦子与方头也就互相认识了。因此,当我们逛街时,大多会顺便到他的店里坐坐,聊几句闲话。
那一天中午,我和小敦子刚吃完饭,便到街上逛一圈,买了点日常用品,然后走进了方头店里。方头正与一名中年男子在泡茶,他见是我们来了,便招呼一起坐下来喝茶。
与方头泡茶的那名中年男子,看起来四五十岁,脸色不佳,而且瘦得像条狗,只是一身西装革履,头发梳得油光,乍一看还算精神。
“这两位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封自奇与小敦子,这位呢就是刘进取!”方头介绍道。
“什么,这人就是刘进取?”我和小敦子心中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按说这刘进取也就三十五左右的年纪,而且其平时好吃懒做,更别说风吹日晒干粗活了,这种人应该是把自己保养得细皮嫩肉显年轻才对,怎么会是现在这副有老又瘦的模样?落差也太大了吧?
大家初次见面,简单客套了几句。
这刘进取虽一身光鲜,但我暗中观察,越看越觉得他身上死气沉沉,像是得了一场大病的人,而且病入膏盲,行将就木!
喝了两杯茶后,我假装尿急,问方头哪里有厕所或卫生间,同时向小敦子使了个眼色。小敦子立即明白,便跟着说他也要去一下。
方头说:“厕所有,从后门出去就可以看到了,走二十多米。”
这正合我意。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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