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无可奈何之际,我尚未被冻僵的最后一丝意识:“既然没办法指挥自己的身体,干脆就全身放松,意守丹田,先调均气息再说。”
终于,我的身体能动了,我睁开眼猛地坐了起来,只见天上星光点点,新月如钩,山野空寂寂,是那么地静谧深幽!
那位姑娘不知哪里去了,喊了她两声,并没得到回应。我摸了摸自己的身体,皮肤虽冰凉,但还不算太冷,至少还有知觉。我便揉了揉手脚关节。
突然,枝头上有夜鸦“刮刮”叫了两声,吓得我一大跳。站起来一看,这时我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块大山石旁,躺在山石上睡觉小敦子,睡得正香!
我一时清醒过来,便安慰自己:“刚才做梦了,自己一直都睡在这里,从未离开过,一直未离开过!昨晚那姑娘是假的,她家是假的,床和枕被是假的,鸡腿也是假的,都是梦中才有。”想到鸡腿,我不由想吐。
喝了几口水,我眯眯眼,再定睛看一下四周的环境,只见山的对面有一片乱坟岗,若隐若现,一时我又犹疑不定,刚才那姑娘带我到她家借宿之事是不是真的?
我看一下时间,已是晚上十点多,于是我便摇醒小敦子,准备继续赶路。对于我们这一趟差事来说,晚上的时间才是最宝贵的,不能都浪费在睡觉上,要睡等白天再睡。
……
大约又走了一个小时,只见沿着盘山的羊肠小道,有着三两户人家,残垣断壁,檐斜瓦落,杂草丛生,象是已有几个年头没人居住了。
也是!这地方太偏僻了些,地理险恶,交通不便,大多数人家应该都搬到山外去了。
之前王师傅说这片大山里,地势稍好的地方就会有山野人家,但那是他小时候的事了,现在估计差不多都是眼前的这种情况,能搬的都搬走了。
只有一座小屋前,看起来像是有人打扫的痕迹,埕角横着的竹杆上还披着两件旧衣服,应该是有难舍故土的老人还居住在这里。
但小屋的大门紧闭着,里面没有灯光,估计主人已早早睡下了。
这时,不知从哪里突然窜出一只黑狗,守在门前,对着我和小敦子狂吠。
这只黑狗长得挺精神的,身材中等,四肢匀称,尾巴高卷,三角形的耳朵直竖着,一身皮毛乌溜发亮,只有胸口一小撮白毛。它一边狂吠着,一边小心翼翼地盯着我和小敦子,非常警惕!
很多人认为名贵的犬种都是西洋犬,而且漂亮。其实不然,只不过是少见多怪、物以稀为贵的心理作祟罢了,其实大部份西洋犬都长得怪模怪样的,智商参差不齐,而且有的还要主人伺候它。
其实我中华大地也有很多名贵犬种,而所谓的农村土狗,学名中华田园犬,它们可能有着西伯利亚狼的血脉,是我们老祖宗把它们训养成犬,优中选优的。因此要相信我们老祖宗的眼光,土狗就是最好的狗!
这种在农村里常见的土狗,不挑食,生命力强旺,好养,又聪明,守本份,警惕性又高,很会看家,只是天生不爱洗澡,所以很难被城里人接受当宠物犬养。
那黑狗叫得很买力,呲牙咧嘴,看似很凶,一副随时可能扑上来跟我和小敦子拼命的样子。其实,会叫的狗大多不咬人,它只是尽职尽责地在看家护院而已。我和小敦子只是过路的,所以只要我们不踏入它的势力范围,便可安然无事。
只是那黑狗的叫声很吵,听起来很不舒服,而且为了不让其惊起主人,我和小敦子不想多停留片刻,直到走出了几十米外,它才渐渐停止了叫声。
……
越往山里的路越不好走,至少比我预想的难走得多,有些路面遭受过雨水浸蚀,坎坷不平,有些长满了苔藓,又湿又滑,而且两边草木自由地疯长,都快把路面淹没了。应该是之前那几户人家搬走了后,山路没人走、没人修才会这样子的。
山里的天气多变,只不到一会儿,天就变得灰沉沉的,起了大浓雾。
我和小敦子又走了一阵,路的两边草木丛生,容易括到裤脚,雾气在叶子上凝结成水滴,又会弄湿裤脚和鞋子,实在不适宜行走。
再坚持片刻,见到路边刚好有座小庙,我就提议就进去歇一下脚再说。
小庙已尽显衰败之色,墙体剥落,屋顶见光,处处可见霉腐之气,门窗腐朽不堪,有些地方都长出了香菇木耳。而且神龛里连个神像也没有了,只留下三个破旧蒲团。抬头望眼处,已不见匾额,写在柱上的对联,也只依稀可辨几个残字。估计是附近的村民搬走后,为方便祭祀或祈福,就另立新庙,所以把神像也请走了。
谁知浓雾一起就不间歇,外面树叶上的露水,滴滴如断珠,淅淅沥沥的,一时半会儿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于是我跟小敦子道:“小庙虽破,好歹可以遮风避雨,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再说。”
小敦子在后廊找了些木头和干草,又在案桌上刮了些残存的蜡烛当火引,生了堆火,热个罐头配面包饼干等,当半夜里的点心。
我俩吃得正香,门外突然窜进一只黑狗来,就是之前农家小屋遇见的那只。不知它是在山里乱跑,还是跟踪我们而来。不过,这里不是它的家,在这里,我们同为路人,它自然没必要像之前那样为看家护院对我们狂吠。
那只黑狗到庙里面转了一圈,在墙角、柱子、门框等抬腿洒了些尿液,这是公狗标注领地的原始野性,然后坐在门边看着我和小敦子。看它一副馋相,原来是被罐头的美味吸引住了。只见它时尔伸伸腿、弯弯腰,时尔用爪子抓抓地,有点讨好人的意思,像是馋得受不了的,但就是不肯给我和小敦子摇尾巴。
山里人家养的狗,大多是半饥半饱的,平时吃的大都是剩饭剩菜,甚至还要跟其它家畜争食,难得几次能吃到骨头或肉渣,于是我就扔给它两块肉脯。
那只黑狗吃完肉脯,还是一副不舍得离去的样子,又坐在那里看着我和小敦子,直到我们吃完了,把扔给它的还有点残渣的空罐头舔得一干二净后,方蹦跶几下下,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然后自行走了。
小敦子道:“这一晚,我们注定要走走停停,该休息还是要休息。外面的大雾一动不动地,估计一时半会儿散不了,不如你调一下闹钟,我们再睡一会儿。”
我想也是,我们再怎么赶路,也不可能一口气走到雾隐峰,因此,这一晚,无论是赶路还是休息,时间同样是宝贵的。再说,小伟的生魂也不一定在雾隐峰一带,如果今天晚上没能找到他,那就要等明天晚上再找,急也没用。
于是我笑道:“这回我先睡,你值班,等我醒了你再睡。”小敦子:“我值班就值班,你放心睡去吧!”他虽这么说,难保他不会中途睡去,因此我还是在传呼机上设置了闹钟。
于是我在庙门口抓了把青草,把案桌扫干净,关上庙门,把案桌当床,躺在上面睡觉。
感觉刚入睡一会儿,我就被一些轻微的响声惊醒。我一动不动地躺着,竖耳细听,原来是几只老鼠在抢食物残渣,这才放下心。我随便吼了两声,吓得它们四处乱窜,庙里又归于安静。
我回头看了一下小敦子,这小子果然背靠着墙,坐着睡着了。我也懒得管他,反正有钟闹,我就继续睡去。
不知又睡了多久,我被一阵说话声吵醒了。
“来人了,会不会是坏人?这荒山野岭,又是大半夜的,能有谁会来?”想到这,我心里不由一紧!
这要是在平时,我会立刻绷紧神经,完全清醒过来,但现在却觉得自己的眼皮有千斤重,浑身松垮垮地,总提不起劲,只有脑部深处的潜意识在拼命呐喊,叫自己快醒醒!
就这样,我告诉自己一定要爬起来,虽然每一动作都使不出力气,但还是勉强地撑臂——坐起——站立等,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像机器人照着程序做,终于站了起来。借着屋顶破洞漏进的月光,只见庙里几个黑影围在一起,象在小声地争吵什么!
我脚步轻浮,如踩在棉花上,踉踉跄跄地向他们走去,想看个究竟。
待走近看清那些黑影的容貌时,不由大吃一惊!顿时如被一盆冷水淋下,由头凉到脚。
只见他们并非人模人样,倒是长得跟大老鼠差不多,与电视剧里的老鼠精比起来,有的只是丑恶有加!更可怕的是,他们正围着另一个躺在案桌上的“我”,在争吵着谁吃心、谁吃肝、谁吃肺……之类问题!
我上前去想推开他们,谁知手臂竟穿着他们的身体而过,我这才发现自己只是像空气一样存在!原来,另一个“我”是我的身体,而我是飘在身体外的灵魂!
“我一定要自救,这条贱命可不能就这么窝囊地交待了!”我想,于是我对他们又吼又叫,可是感觉自己的叫声,象是传不出去似的,只有自己才能听得到,而他们根本无视我的存在。
见小敦子睡在一旁,仰着头张着嘴,睡得正香。我便上前对他又喊又骂,但仍丝毫不起作用,我与他之间,像隔着一堵无形的墙。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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