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幽幽的漂浮着,交错的影子微微晃动。

    桌子因为屠毫的动作轻轻一震,明明是那么强悍的男人,此刻却如同被扼住命脉的野兽,被纤细柔弱的猎人逼到无路可退。

    “看来我说对了。”

    不过一时的兴起,用见咒折腾了他一下,屠毫的安全感竟然被她打破了。

    也是,屠毫作为雇佣兵,最给他底气的就是这一身的功夫和脑袋里的经验。

    他不喜束缚,独立自强,性子又是那么的孤傲倔强。

    但是现在,这一切都被她的见咒打破了。

    强制的束缚让他失去了自由,被迫听从别人的命令。

    见咒烧起来时的剧痛无人能够忍受,他痛到在地上挣扎的样子狼狈不堪,这是自尊心的破碎的开始。

    当雇佣兵时赫赫有名,向来都是被人拿着巨额的财富来求着他做任务,现在却被一个比自己还要小的女人拽着头发按进水里羞辱。

    能做的事情也都被限定在她允许的范围内,干什么之前都得想一下,自己这样的行为会不会惹怒她,处处受制。

    那个被迫戴上的项圈,更是狠狠践踏了他的尊严。

    末世是很难,但屠毫也从不是弱者,没有缪音他照样可以活的好好,凭什么要为了一口吃的一个住的地方,就折断自己做人的傲骨?

    待在缪音身边的每一天,他的心情都很糟糕。

    人终归是情感的动物,即使心里清楚自己绝对不会屈居人下,但面对这样暴力的驯化,一天两天还好,若是五年十年呢?

    习惯是会成自然的,就像当初他死活不愿意戴的那个项圈,一天恨不得碰八百回,现在不也习惯了它的存在?

    到时候,他真的能守住自己不变吗?

    屠毫不敢给出答案。

    所以他要逃。

    他无时无刻不在寻找着缪音的弱点,就等着有朝一日杀了她,重获自由。

    可今天缪音的举动,又打破了他的一条心理防线。

    在这段时间的相处里,缪音的既定规则一直都是他犯错,才用的见咒,屠毫也渐渐掌握了这一条规则,开始有意识的避开这些无意义的惩罚。

    所以很多时候,缪音做什么,他都懒得去说她。

    不管怎么样,他们也算是在末世一起求生的小队伍了,她总不至于故意去害死他吧,就像缪音对宴书舟一样。

    但是刚才,缪音却无缘无故地坑害了他一把。

    见咒发作时的剧痛让他无法使用异能,也没法反击,他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无力地等待命运的到来。

    这种感觉太绝望了,他光是想象一下都觉得窒息。

    当初在加油站被人头老鼠围攻的时候,他也是打到最后一丝力气耗尽,而不是坐着等死。

    缪音这样跳脱的举动,让屠毫失去了最后的安全感。

    他的自由和尊严都没了,现在连最后自保的力量都随时会消失。

    屠毫本来就只信任他自己,可现在他连自己都无法相信了。

    只要缪音想,屠毫就可以死在各种奇葩又搞笑的事情上。

    他就和那个兴冲冲跑过来献殷勤,然后被一枪打死的猎人一样,只是缪音手中一个可以随时被替换掉的玩具。

    屠毫不怕死,但他绝不甘心自己是因为没有取乐的价值了,就死的像个小丑一样。

    这对于骄傲的他来说太可怕了。

    他的安全感因此被缪音彻底打破,所以他才会那么的失控,不计后果的质问她,把她拽到自己面前,甚至都没去想自己会被怎么惩罚。

    这样愤怒的行为其实是正常的,毕竟谁被这么坑了一把,都会像他这样生气。

    就连屠毫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原来自己正在害怕焦虑。

    但缪音发现了。

    她太敏感,也太了解屠毫了。

    明明是这样普通的一个行为,她却能立刻解读出屠毫隐藏在下面的不安,然后在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之前,狠狠刺了他两刀。

    ‘怎么?平时在我一副宁死不屈的孤高模样,结果却是在害怕我吗?’

    ‘屠毫啊屠毫,你也不过如此嘛。’

    屠毫在她那张笑脸上,听到嘲讽的心声。

    “够了!”他忍不住高声道。

    他脖子上青筋暴起,眼神凶狠,好像下一秒就会冲过来咬断她的脖子,手却抓着桌子的边缘,指尖用力到发白。

    他真想现在就撕碎她,可之前一次次的刺杀失败带来的惩罚终归对他造成了影响。

    那份灼热的痛感已经在他身上留下了血都烙印,即使脑子里划过了这些念头,身体还是下意识的僵住了。

    但动不了手不代表张不了嘴。

    不管结果怎么样,先发泄出来再说,最好把她惹怒了,气也气死她!

    屠毫冷嗤一声,毫不犹豫地撕开缪音所有的伪装!

    “冷缪音,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够高高在上掌控所有人!每天操着一副好人的面孔就真的把自己当做救世菩萨了?”

    “说什么只要听话就会幸福,然后拿老子的命来满足你那些神经病的恶趣味,看我被你像狗一样玩弄很开心是吧!”

    “你带回来的那几个人,都是从绝境中拉出来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能掌控他们吗?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人了?呵!可笑!”

    “宴书舟、尤文文、季元洲还有凌,这些人在你眼里和那条蛇有什么区别?你真的在乎他们,把他们当人看吗?”

    “你把别人当畜牲一样饲养,还觉得自己给了他们新生?”

    “要不是那个该死的见咒,谁他妈会服你!”

    “冷家那场大火也是你放的吧!拿了那么多的产业还能完好无损的活到末世,也就那帮蠢人会信你是个受害人!”

    “在海洋馆设计把人逼死,现在又莫名其妙跑到这种地方来,装模作样的把所有人耍的团团转,现在这个局面你早就料到了吧?看我们跟小丑一样跟着你的剧本上跑,你心里都笑疯了吧!”

    “你其实谁都瞧不起,表面上蛮不在乎,背地里把我们安排的明明白白,拿我们当操线木偶给自己取乐!”

    “你当你是什么?神明?菩萨?挥挥手就能掌控人类的生死?呵!不过披着人皮的怪物!阴险狡诈的东西!嘴上在怎么说都掩盖不了!”

    “你以为你装个小白花我就会信你,然后跟个傻子一样被你玩死?老子早就看透你的真面目了!说老子害怕?逼着老子屈服?不可能!你做梦去!”

    空荡荡的二层回荡着屠毫不甘心的怒骂声,等到回音散去,空气寂静的连呼吸声都能清晰听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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