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有人抱着那一坨妖兽走上前来,海东侯隐约察觉事情不好,立刻道:“梁辅国都已经愿意放我离开,你却在此不依不饶,究竟是何用意?”
在他看来,依旧觉得梁岳是和梁辅国一体的。
梁岳冷冷道:“左相大人放你们离开,可没有让你们带着钱财离开。”
既然抄家,就一定是抄得倾家荡产才行。
梁岳之所以如此笃定,自然是因为守银妖兽已经饥渴难耐了。它的一颗大头拱来拱去,恨不得立刻就从抱着的人怀里钻出去。
在刀吏撒手的一瞬间,守银妖兽猛地窜出去,噌噌噌绕着海东侯的车驾转了三圈,身形好似一团黑风。
最后叼着一个水壶跑了过来,急得两眼放光,看来是里面有东西,可它却拿不出来,想要让梁岳帮它取出来。
梁岳接过一看,这水壶似乎是牛皮缝制,容量很大,拎在手里沉甸甸的,一摇起来有闷闷的水声,看起来颇为朴素,确实像是赶路人会带的。
以他对气息的感知,也察觉不出有任何异常。
可是守银妖兽既然这么急,那就一定有它的原因。
再抬眼看海东侯,他们夫妻俩的样子比守银还急一点,海东侯夫人目眦欲裂,直接就想扑上来抢夺回去。
海东侯将她拦住,回身道:“梁仙官,做事没必要做绝吧?我就这样离开,以后与神都官场再无瓜葛。可若你如此行事,那可就彻底将我逼上绝路了…”
“方才你不是也说了,抄家不净是我办事不力?”梁岳完全不理会他的威胁,冷笑了下。
这就是诛邪司的底气。
海东侯为宗室经营多年,肯定还有很多人脉在神都,即使人到了南州,若全力调动一些势力,依旧会让人很麻烦。
可诛邪衙门不在乎你这么多,你有人脉你就去用,看看谁能压过掌玄天师就完事了。
“而且这也不是绝路,这是你们本来就该走上的路。抄家流放对你们来说已经是网开一面,还想心存侥幸,那就真是有些不知好歹了。”
“好了,放犯人离开。”
他这才施施然让开道路,示意流放队伍通行。
可海东侯夫人还哪有心思离开,她歇斯底里一般嚎叫道:“姓梁的!我记住你了,你不想让我们一家好好走,我也绝不会让你好过!”
“够了,夫人!”海东侯凝眉,拉住了她,可他自己也是两眼发黑,竟倒退两步,栽倒在车辕边。
一时间鸡飞狗跳,几个孩子也跟着哭喊喧闹。
看着这一幕,梁岳才明白。昨天海东侯夫人之所以淡定,不是因为她见惯风浪,而是她没有真得心疼。
今天自己拿走的,才是真的会让他们倾家荡产的东西。
海东侯这些年借身份之便疯狂敛财,如今已然获罪,还想将这些财产带走,哪有这种好事?
对这种人绝不能心慈手软,因为在受到足够疼的惩罚之前,他们是永远不会知错的。
梁岳将那水壶带回了诛邪司,交给莫求人。
“这里面应该是海东侯藏起来的家产,是不是有储物的阵法?我看不出来。”他询问道。
莫求人目虽盲,心却亮,双手摩挲片刻,打开水壶将其中的水都倒了出去,而后道:“这应该是一件专门定制的法器,设计的很巧妙。”
“这牛皮内侧是阻隔气息的阵法,可以将里面的法器隐藏住。而在水壶底部镶嵌了一枚白玉,那是真正的储物法器。只要在里面装上水,即使神识再强大的人,也不可能察觉出异常。”莫求人啧啧称奇道。
“他可真是煞费苦心,若不是我请了守银妖兽出来,真是不可能找到。”梁岳笑道。
“我还道你如何发现,原来是守银妖兽出马,那就难怪了。”莫求人道:“它对那冥冥之中的财气十分灵敏,这倒是瞒不过它。”
“那就请莫师兄将里面的物品都取出来吧。”梁岳道。
“好。”莫求人点点头。
他运转真气稍加破解,便打开了这储物法器,接着催动神识将其中的东西一一取出。
最先取出来的,便是屋子里几乎放不下的箱子,一箱箱全都是白花花的纹银,肉眼一扫就得有昨天的四五倍之多,估摸得有上百万两。
“嚯。”梁岳摇头慨叹道:“虽然猜到会有很多,可是真看见的时候,还是会吓到。”
这还只是金银,紧接着莫求人又取出堆成小山的一群小匣子,里面都装着灵植宝药之类的物品。
梁岳便找人将卫萍儿唤来辨认,卫萍儿看见这场面,也是好一顿震惊。
“龙涎正阳草,有强肾壮阳之效,有价无市,几乎求购不到,十分贵重。”
“大漠磐石花,有硬化血肉、强筋壮阳之效,价格极为昂贵。”
“九转益精丹,有补精壮阳之效,价值连城…”
“云纹虎兽根…”
“行了。”梁岳抬手制止了她,道:“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一堆东西,不论值多少钱,其实都只有一个功效是吧?”
“没错。”卫萍儿脸颊微红,小声说道:“都是壮阳用的。”
“估计这些东西价格昂贵,都是被海东侯这种人炒起来的。”莫求人笑道。
梁岳则是心里小声嘀咕,难怪海东侯夫人如此好客,连李墨都不放过。
“啊,还有这个。”卫萍儿指了指最朴素的一个黑色木盒,“这个比较特殊,这是仙种!”
“什么?”
梁岳看向那个打开的盒子,就见其中有一截看上去干巴巴没甚光泽的黄色藤蔓,一眼不注意都容易认作草根。
经卫萍儿提醒,他们才注意到,其中有极为深沉的灵性在流动,这股气息…与自己之前见过的七色藤很像。只是与自己的蓝仙藤不同,这株黄仙藤看上去枯萎干瘪,不太起眼。
果然,就听她接着说道:“这应该是七色藤中黄色仙藤,炼化以后可以硬化身躯、金刚不坏,某种意义上来讲,也有壮阳之效用…”
南下的马车上,海东侯与夫人各自坐在马车一角,双双眼眸失神,与先前的镇定淡然判若两人。
昨天抄家没有什么幺蛾子发生,都以为这一劫已经躲过去了。以后就算回不到龙渊城,也可以拿着一大笔钱在南州呼风唤雨。
可谁能想到呢?
一家人吃着火锅、唱着歌,开开心心出着城,突然就叫梁岳带着一只呜嗷乱叫的守银给劫了。
“我的钱啊…”海东侯夫人口中喃喃,心如死灰,“没了,全没了。”
“我的药啊…”海东侯则是满脸悲怆,“完了,全完了。”
早上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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