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新宿。
入夜后,原本晴朗的天空就忽然飘起了细雨。
但小雨并没有阻挡新宿的活力,大大小小的电子屏幕滚动播放着游戏广告,繁华的街道上人流如织。
一家不起眼的俱乐部店门口,几个兔女郎装,戴口罩的女孩正举着牌子,牌子上用彩笔写着“因幡の兎”的字样,意思是“稻羽之兔”。
女孩们的身材相当性感,兔女郎装的高腰一直拉到胯骨以上,马油黑丝袜在广告牌的映照下光滑发亮,勾勒出几双令人赏心悦目的长腿来。
她们是来街上揽客的,歌舞伎厅的街头不乏这样的女孩,如果女孩们稍微放得开一点,客人们三言两语之后就会心甘情愿地被拉进店里。
但这家叫“稻羽之兔”的风俗店生意好像一直都是不温不火,不过整条街放眼望去,他们家的女孩的确是最漂亮的。
女孩们举着牌子呆站了会儿,忽然有几个醉醺醺的男人勾肩搭背凑了过来。
“喂。”男人满口的酒气,大概是刚从对面街的居酒屋里出来。
兔女郎们被吓了一跳,举着牌子下意识地后退。
但领头的女孩意识到这是客人,所以还是忍着难闻的气味点头哈腰地打招呼。
“您好,”领头的女孩说,“我们是稻羽之兔的”
“别说废话了!”女孩还没有说完,就被男人给蛮横地打断了,“你们这里,都能干什么啊?”
“我们会所提、提供陪酒、聊天和卡拉ok之类的服务,是、是”女孩结结巴巴。
“废什么话,”男人不耐烦地挥手,随后迷离眼神里掠过一丝挑逗,“如果我多给你一千块,你,能不能跟我出去聊聊天呢?”
男人们猥琐的目光上上下下,仿佛几双无形的手,说话间已经将女孩的身体摸了好几遍。
“我们是正规的”女孩羞赧地低头,声音小得像是文字嗡嗡。
“难怪整条街就数你们的生意最差!”男人的同伴哄笑起来,“歌舞伎厅哪有这么做生意的?”
“这、这”女孩们一时间惊慌失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喂!老子在问话呢!一千块!够不够啊?”男人借着酒劲就压了上来。
“一千块连一碗拉面都买不到还想约女孩?吃屎去吧你!”力大势沉的手刀伴随着一声泼辣的叫骂落在了男人头上。
一下给他干清醒了。
男人愤怒地回头。
红发的漂亮女人穿着一身花色和服,脚踩木屐,撑着素白色的纸伞,气势汹汹地站在他们身后。
“你打我?”男人怒火中烧。
“是你骚扰我们的女孩在先。”女人先是把伞递给了正淋着小雨的兔女郎们。
又举起手里的小扇,指了指街角:“识相的话,就赶紧滚。”
“滚?”男人看向女人手指的方向,是街角的摄像头,他轻蔑地笑出了声,“你有本事报警啊,敢报警我就举报你们,你们这种店一查一个准!”
可同伴在一旁拉了拉他的袖子。
示意他重新向街角看去。
“干嘛?好不容易来喝一次酒还要被这些女公关扫兴,你看我怎么收拾他们!”男人不耐烦地甩开同伴的手。
下一秒,他不耐烦的表情却缓缓凝固在了脸上。
然后变得很难看。
两个穿着黑西装的魁梧男人脸上架着墨镜,腰间摁着什么东西,正风风火火地朝着他们的方向大踏步走过来。
西装墨镜男像两座大山那样横在男人面前,袖口隐约露出华丽凶猛的刺青。
“做什么!”男人色厉内荏,还是强撑着叫嚣,“黑道啊?黑道报警照样抓!”
他瞪着红发女人,在酒精的怂恿下拨通了警署的电话。
空气顿时安静了几秒。
滴滴滴滴——
谁的电话响了起来。
素盏鸣会的男人手伸进袖子里,拿出一只正在滴滴作响的行动电话。
他摘下墨镜,看着男人的眼睛,接通了电话。
“摩西摩西。”素盏鸣会的男人沉声开口。
男人愣住了。
他拨通的是警署电话,可响的却是面前黑帮的手机。
心里忽然凉了大半截。
黑帮挂断了电话,男人手里的通话也被随之掐断。
长长的“滴”音里,男人原本凶煞的表情忽然变得良善起来。
瞳孔澄澈得像是小白兔,也不醉酒了,这边一鞠躬那边一鞠躬,嘴里一连串的“私密马赛”就没停过。
毕恭毕敬,服服帖帖。
男人们鞠完躬道完歉,在众人的注视下,当个没事人一样淡定地走到长街拐角。
然后忽然发疯似的跑了起来。
“辛苦了。”女人收起伞,微微欠身。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素盏鸣会的男人们郑重地点头,“天道樱小姐,有麻烦随时叫我们。”
“嗯。”天道樱微笑,目送着这些黑道们离开。
“对不起,天道小姐。”兔女郎们有些沮丧地道歉,“我们搞砸了。”
“哈哈,没事啦!”天道樱大笑着摸摸兔女郎们的头,“反正那种男人就算来了也付不起酒钱,更何况还想睡你们,稻羽之兔的女孩们哪有那么廉价呢?况且矢车先生当初收留你们,也不是为了赚你们的卖肉钱啊。”
“矢车先生他”兔女郎们纷纷难过地低下头。
矢车新的死讯早在几天前就传了过来,为此稻羽之兔会所还停业了几天。
她们都是走投无路的年轻女孩,家里要么是突遭变故,要么就是债务缠身,差点被骗去做“特殊服务”的行业。
但幸好有矢车新先生,是他把这些失足的女孩收留到自己名下的店里。
虽然也是夜总会,不过稻羽之兔真的就只是陪喝酒和聊天,与其说是乌烟瘴气的夜总会,不如说更像那种环境单纯的减压氧吧。
女孩们穿着性感好看的制服,会为客人表演歌舞,但不会像其他会所那样,明里暗里逼迫她们走上卖身这条路。
甚至客人如果喝醉了对女孩们上下其手,也是会被赶出去的。
也正因为如此,没有灰色服务的稻羽之兔在这里的生意一直不是很好。
毕竟谁会愿意一晚上花个几万日元、十几万日元、甚至几十万元在这里,就为了聊聊天喝喝酒呢?
不过胜在女孩们漂亮明媚没有风尘气,所以稻羽之兔也还没到倒闭关门的地步。
矢车先生遇难了,大家都很伤心。
因为在女孩们的眼里,温柔的矢车新先生就像是父亲一样的存在,令人感到由衷的敬佩。
据说矢车新先生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的妻子曾经和她们一样。
所以身为黑道的矢车新先生,大概是在救赎妻子的过去吧?
“收了吧,”天道樱把手揣在袖子里,“今晚就到这儿。”
“可是天道小姐,我们得揽客人呀。”兔女郎犹犹豫豫地说。
“没事啦,客人嘛,过了这茬还有下茬,又不缺这么几个,”天道樱拍拍她们的肩膀,“心情不好也接待不好客人吧?你们先回去。”
“可是今天店里也没什么客人吧?”兔女郎们迟疑地收好广告牌。
“白桃大人上次昏迷之后还没醒过来,你们去照顾她。”天道樱低声说,使了个眼色。
“诶?”兔女郎们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可、可白桃大人”
“前几次不也是你们么?快去吧!”天道樱催促。
“哦”兔女郎们若有所思地点头。
“记住,要悄悄的,别让店里的客人发现。”天道樱叮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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