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马镇,另外一处仓库。
安东·普希金,或者说“染疾”,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跪在他面前的残兵败将。
以及这些残兵败将拖回来的一堆烂木头。
“你是说,你们找到那个孩子的时候,忽然有一堆木头做的人,冲了出来?”染疾歪头,看着面前的小队长。
“是。”小队长无奈地低头。
“看着像是东瀛素盏鸣会的手笔,”藏在染疾身后的娇小女孩说,“很早以前,我就听说素盏鸣会在用操偶秘术训练忍者。”
“不愧是先知啊,薇拉。”染疾面露笑容,看着身后的金发女孩。
小队长疑惑地抬头。
看向那个有着熟悉名字的女孩。
那般精致如同瓷娃娃的长相,和青铜指骨先前的“先知”几乎一模一样。
但那位“先知”不是早已经死了么?
前任领主夏普·巴恩斯,甚至因为那次的损失而被董事会处决了。
不过小队长不敢多问,只好低下头去接受领主的训斥。
“但这座死马镇,今晚上恐怕不止我们和素盏鸣会。”薇拉继续说,“安东,让银影团去戒备,暂时按兵不动。”
“如你所愿,先知。”染疾轻描淡写地点头,“安德烈,带着你的银影团去戒备吧,等我发号施令。”
小队长安德烈恭敬地低头,片刻之后,他所带领的众人五官和四肢都开始模糊起来,最后化为了一块又一块汞液似的银斑,消弭在空间当中。
“重生的滋味,怎么样?”染疾笑着看向薇拉,“上主果然舍不得吃先知的。”
“”薇拉的眸子黯淡了片刻。
“我知道,你还在想念夏普那个可怜虫,可你也知道,我们这里可不是什么随心所欲的儿童游乐场,”染疾说,“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罚。”
“我就想问一件事。”薇拉调整了呼吸。
“什么?”
“秦尚远,”薇拉一字一句地说,“死了没有?”
染疾瞳孔一缩,很快便恢复了原样。
“秦尚远?”染疾表情显得很奇怪,“具体我不清楚,但听说前阵子东京的事情跟他有关,如果你希望他死的话,那你很可能就要失望了。”
在青铜指骨的眼里,染疾是名为安东·普希金的领主,是众人寄予厚望者。
染疾这个身份,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他当然不可能在薇拉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
但他的确也对秦尚远夺走“空间颅骨”耿耿于怀。
“罢了。”薇拉攥了攥拳,“等银影团的消息,我们在猎人上买到的情报,别的组织肯定也买到了,这至少证明情报是真实有效的。”
·
死马镇,镇边缘的房顶。
娶妻和圣女默默地矗立在风雪里。
“老板的意思是,让我们出手帮染疾排清其他组织的障碍。”娶妻看向圣女,“闹得越大越好。”
圣女指尖拿着一朵白色的野花,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圣女才缓缓开口:“坠地喜欢这种长在寒冷地方的野花。”
娶妻听完,神色也变得有些无奈落寞。
坠地死了。
这是她们来的路上,老板轻描淡写说出的话。
不过老板没说凶手是谁,只是单纯地说他死了,就像是死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卒。
反正之后还会有新的“坠地”顶替他。
“娶妻,你说你要是死了”圣女忽然抬头,“老板会不会也是像这样,淡淡地就说出口了?”
“我不知道。”娶妻摇了摇头。
“我不希望那样。”圣女说,“老板一直跟我们讲,会带我们走向至高无上的黄金铭刻,获得永生和成神的资格但你真的想成神么?”
娶妻骤然哑口。
她是十多年前遇见所罗门先生的。
那时候她正要被卖去南方做别人的童养媳。
但这个神秘的男人救下了她,虽然没有给她家一样的温暖,但至少让她能稍微体面地活下去。
老板教给她各种掌控力量的方法,他说这些力量,终有一天会在成为新世界神明的路上给她帮助。
但娶妻不知道什么是成为“神明”,也从未期待过成为神明,她就这样被老板定下的目标牵引到了现在。
同组的另外六人当中,每个人都是怀着不同的目的加入进来的,但除了坠地,娶妻和他们的接触也并不深。
只是她偶然听说那些人如今似乎都成为了攀爬者,于是也对老板的这种“区别对待”产生了一丝疑惑。
“成为神啊谁知道呢?”娶妻抚摸着身体上因为拯救圣女而留下的伤痕,“老板都还没能晋升,我这样的人觊觎神道,恐怕只会像上次的你一样吧?”
“娶妻,我不想帮染疾。”圣女面无表情地说,“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很讨厌他。”
“又开始任性了啊”娶妻无奈地叹了口气。
远处的风雪里响起了枪声,黑夜里亮起的火光隔了很远都能瞥见。
“这里不止有青铜指骨和素盏鸣会,还有其他的小组织,不出意外的话都会变成炮灰吧?”圣女望着飞雪,“真可怜啊。”
·
“一、二、三、四、五真热闹啊。”
高空呼啸的风中,黑面的男人眼中闪着猩红。
“玛门拍卖会,就不趟这摊浑水了吧。”
·
秦尚远单手撑着脸颊,百无聊赖地坐在高处的黑暗里。
丝毫不惧寒风凛冽。
让他没想到的是,原本空旷冷寂的死马镇,竟然在过去的一个小时里变得热闹非凡。
各种大小组织都冒出了头,在雪地里争得你死我活。
这片小镇仿佛成了某个吃鸡大逃杀的现场。
枪械、冷兵器、契约能力各种手段、诡诈阴谋精彩纷呈。
而他们所有人只有唯一的一个目标。
希拉。
也就是值班室男人嘴里的那个“鬼孩”。
鬼孩在这种情况下,就像是一只惊慌失措的兔子,被追得四处逃窜。
先不说希拉是通往所谓“人世神国”的钥匙是否保真。
就凭这个操作,让秦尚远很难不怀疑是有人故意放饵,引诱里世界各大组织在这里齐聚一堂,制造混乱。
现在死马镇的黑暗里,不知道隐藏着多少双正在看热闹的眼睛。
就像当初在都容市的结界里一样。
秦尚远莫名地回想起来。
那时候的他,就是现在的希拉。
被各方势力或明或暗地追逐,疲于奔命,无法逃脱。
只不过现在的他,不知不觉也成为了“观众”之中的一员。
不远处的街面上传来了一阵杂乱的枪声,紧接着是一串脚步声。
一群荷枪实弹的人追在脏兮兮的男孩身后。
正朝着秦尚远的方向冲过来。
守株待兔。
秦尚远的目的算是实现了。
他微微一笑,纵身跳下屋顶。
“抓住他!用钩锁!”为首的男人满脸是血地大喊。
他们在和其他组织的争夺战中艰难胜出,离拿到“钥匙”只剩最后一步!
男人身后的枪口中,带着倒钩的锁链齐声射出。
可就在钩锁即将刺向猎物的后背时。
几滴鲜血从天而降,精准地落在了钩锁之上。
那些血液挣扎着变化,瞬间化为了熊熊的烈火。
血焰熔岩般蚀穿了钩锁,接二连三地落在雪地上。
男人惊觉地停下脚步。
“是谁!敢挡血树教会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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