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可是在深海,怎么可能会有人呢?我和少校一致认为,是深海的寂静让那位水手变得焦躁不安,甚至出现了幻觉。”
“不过为了安抚他慌张的情绪,少校还是命人检查了周围的水域,但别说是人了,就连一条深海鱼类都没见到。”
“但就在之后的几天里,号称在舷窗外看到人的船员越来越多了。”
“他们都不约而同笃定地说,舷窗外的海水里有一个男人,他漂浮在海水里,用纯黑的、没有眼白的眼睛注视着舷窗内。”
“视线对上时,他们说,那个男人在微笑。”
“正是这些证词,让我怀疑我们已经快抵达地狱之门了。”
“但少校并不这么认为,虽然我们并没有真正看到船员们口中所说的男人,但这些证词,以及潜艇内蔓延的恐慌情绪,让他决定立刻上浮。”
“长时间处于深海这样封闭、未知的环境下,很容易让压力超过人类所能承受的极限阈值,届时这些手持武器的士兵水手们,随时可能会变成嗜血的凶徒。”
“少校是害怕会发生哗变?”秦尚远问。
“是的,但我当时根本顾不得这些,我一心只想着前往地狱,去看看另外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国度。”
“我反对了少校的意见,不过这样的反对没用,因为枪在他的手上。”
“少校当晚就收走了其他人手里的武器,防止哗变发生所可能造成的严重后果,并且立刻开始组织准备上浮。”
“但等到我们前往潜艇的控制室时,才发现负责技术的机械师已经死了。”
“他是面朝着舷窗死的,眼睛、鼻子和嘴身上所有的孔洞都渗着血,脸上挂着诡异的微笑。”
“没人知道死因,潜艇上的医师说疑似心脏爆裂。”
“但这还不是最差的消息,机械师死后,我们发现潜艇负责控制浮潜的压载水舱出问题了。”
“在压载水舱的问题排查、修缮结束之前,我们都无法上浮。”
“这一切,简直就像是某种注定的安排一样,我觉得那片深海里一定有某个意志,在冥冥之中操控着我们这群可怜人类的命运。”
“后来我们没能等到压载水舱修好,一个浑浑噩噩的夜晚,少校最担心的哗变果然发生了。”
“越来越多的人说自己又看到了那个男人,漂浮在漆黑的海水里。”
“但即使我一刻也不停地守在舷窗前,却一次也看不见他们嘴里说的那个男人。”
“先是一些水手,他们变得神智涣散,在所有人都入睡的时候提着扳手个各种工具,一路从宿舍区杀到了主舱。”
“这场屠杀在后来变成了混战,他们一边杀着人一边大吼,说那个海里的男人进到了潜艇里边,还叫嚷着一些我根本听不懂的音节。”
“我带的研究员都被砍死了,每个人都杀红了眼,像是失控的火车。”
“就在我要死在一名水兵的安全斧下的时候,少校忽然从军官休息室里冲了过来,用手里的枪挨个解决了这些疯子。”
“转眼之间,一场恐怖的哗变结束了,疯子们都死了,整个潜艇里就只剩下了我和少校两个人。”
“你就任何反应都没有么?”秦尚远问,“那些船员都失控了,但听你的语气,好像你从始至终都很清醒。”
“我之所以还保持着清醒,是因为我心中对地狱之门的狂热,从来没有因那座潜艇中的任何变故而动摇过。”
“但少校就不同了,我能看出他的状态很不好,虽然他还没有疯。”
“我们花了点时间处理掉了船员们的尸体,少校一脸苍白地把手枪交到我的手里,告诉我如果他有任何异常,就一枪结果了他。”
“我也知道我们逃不出去了,但我清楚生也好死也罢,无论如何我都要找到那扇门,所以我自然就答应了。”
“我们住在彼此隔壁,安静过了两天。压载舱早就坏了。”
“这几天的时间里,深度计显示我们已经沉到了两万六千英尺的极深海域,鬼知道这艘潜艇是怎么支撑着不被压成铁片的。”
“不过能够确定的是,这个深度已经是生命的禁区了。我很兴奋,抓紧一切机会记录周围有价值的信息,我知道我们就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到达如此深海的人!”
“但就在两天之后,少校拉开了我的门,他面黄肌瘦头发凌乱,像是被失眠和某种痛苦折磨得不成样子。”
“他颤巍巍地告诉我,他也看到士兵们念叨的那个男人了。”
“那个男人真的就在舷窗外,没有眼白,身体被海水泡得发白发肿,朝着他微笑。”
“他说他清楚那一定是精神压力过大产生的幻觉,但他已经无法控制了,只要他一闭上眼睛,耳边就全是那个男人低语的声音。”
“他越说越崩溃,可我却越听越兴奋。”
“因为那种预感又来了,那个漂浮在海里的男人,一定是地狱之门的引路人!”
“少校求我了结了他,以免之后他彻底失去理智所带来的痛苦,我满足了他的愿望,然后整装待发,开始等待神启。”
“几天后,一股陌生的洋流果然又出现了,带着我往另一个陌生的、更深的海域去。”
“只可惜那一段旅途太过混乱,我在中途昏了过去醒来时,我发现潜艇已经莫名其妙地靠岸了,经纬度显示这里是北极。”
“我带着东西走出了潜艇,来到了这座镇上。”
说到这里,施泰因巴赫顿了顿,狡黠的目光扫视众人。
“这里的人,你们看见了吧?”
“你说那些长着鱼脑袋的人?”
“准确地说,那不是鱼脑袋,因为他们还没有鳃。”施泰因巴赫说着,仰头喝了一口威士忌,“他们就是黑德镇的居民,肉体凡胎,被枪打到了也照样会死,但千万别轻易去惹他们,尤其是他们的祭典。”
“他们是人类?”
“就我的观察来看,是。”施泰因巴赫挥了挥手,带着众人来到楼下的客厅,示意大家坐在沙发上休息,“只不过貌似有某种遗传缺陷,让他们长得有一些丑。”
“还真是,有亿些丑”
夏蔷柔默默地回想那些令人作呕的长相,默默地吐槽。
“这里的具体位置我并不清楚,这些年来,我一直没有离开这里。”施泰因巴赫失落地说,“但显然,你们出现了,说明这里的时空是混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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