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迈阿密,黑石岛。
夕阳缓缓靠近了远方的海平线,碧蓝的海水闪耀着波光,宛如撒上了一层金粉。
这里距离迈阿密最近的海岸有20海里的航程,站在礁石崖边依稀能够看见城市海岸线傍晚旖旎的风光。
这座小岛是私人财产,几年前有位别国的富豪从佛罗里达州政府的手上买下了它,“bckstone”这个名字也是后来岛主人取的。
岛主人在黑石岛上置办了占地广袤的奢华宅邸,仅仅是修筑用的石料和木材,用直升机和大型运输船在岛屿和城市间就整整往返了三个月。
半年之后,一座富丽堂皇的宅邸倚着海岸拔地而起,宏伟的气概让人想起古代东方皇帝的行宫。
宅邸建成后,富豪也不过是偶尔来住几天,多数时候是管家带着几位女佣生活在这里。
据说这位神秘的岛主是华夏人,他每次登上阔别的黑石岛,就像是天子巡视自己最南方的领土。
有几艘快艇在黑石岛附近全天候巡逻,日夜戍卫着这片私人领地。
安保人员们荷枪实弹,清一色的都是fbi或者海豹突击队的退休成员,在这里领着数十万美金的年薪,然而他们每天的工作就是简单的巡逻,空闲的时候打牌喝酒。
迈阿密当地人或者游客都听说有这么一处地方,不日便在youtube上出了名。
曾经有不少身价千万的网红带着团队坐上游艇想要来黑石岛打卡,但通常在距离岛屿几海里的地方就会被拦下来。
当然,也曾有几位产业大亨想要拿出几个亿跟岛主人交朋友,只不过他们的境遇和那些想看热闹的人没什么区别,往往也会被拒之门外。
这些自诩新贵的有钱人生活在遍地绿灯的上流社会,从没有受到过来自他人的鄙视。
但当他们的秘书尝试拨通黑石岛宅邸的电话准备优雅地自我介绍时,却只能得到管家淡然的回应,说我们这里是私人住宅,不对外提供服务。
这不是鄙视,而是单纯的漠视。
漠视对于这群身价动辄上亿的人来说,比鄙视尤甚,无疑是巨大的侮辱。
所以久而久之,黑石岛就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对于这些人来说,这里甚至比美国军方的51区还要神秘。
今天是黑石岛难得热闹的日子,岛主带着自己的朋友登临宅邸。
管家和佣人们接到消息,提早一周就开始准备了。
“谈得如何了?二位。”脸上布满皱纹的男人关掉手机,随手交给候在身边的壮汉,慢悠悠地走回靠海的露台。
他穿着有些正式的深色条纹西装,衬衣领口解开一枚口子,猩红的手帕叠起来塞进胸兜,仪态举止漫不经心却又透着威严。
露台上摆着一张不大不小的圆桌,桌上的三杯香槟,有两杯喝了一半,有一杯还是斟满着的。
“我倒是很乐意继续合作,可”声音稍微年轻一些的男人穿着白色的正装,头发向后梳得一丝不苟。
黑色的面具覆盖了男人的整张脸,让人根本看不清面具底下他真正的神色。
看到岛主回来,他也只能苦笑着摊摊手。
“所罗门先生,我们花了大价钱从您的手里买下了情报,但为什么最后却落了这种下场?”
白衣男人旁边的年轻人阴沉着脸,他是来问罪的,并没有心思喝酒。
年轻人背后靠着一位娇小的金发女孩,女孩怀抱着手,漠然地看向远处漆黑的海域,似乎并没有心情参与男人之间的辩议。
“首先我向青铜指骨致以诚挚的歉意,”戴着面具的所罗门先生坐起身来,微微鞠躬,“其次我想说的是,夏普先生,再先进的情报也总有过时的时候。
如果你们选择在423事件之前行动,或许结局就不同了。”
夏普·巴恩斯压抑着心中的怒火,绅士教育不允许他在这种正式的场合做出失礼行为。
“哼,”夏普轻声冷笑,“那时候?怕是只会被你们锡海隐修会当做试验品去承受火焰恶魔的愤怒吧?”
“以青铜指骨的家底,未必连一个有缺陷的上位恶魔都无法承受?”所罗门先生依旧礼貌地回应,“摩洛克刚夺取无回城的摄政王不久,比起千年前全盛的他,应该是更加虚弱的。”
“如果连这样的错,你们都不敢试,”所罗门先生顿了顿,“青铜指骨董事会首席的位置,是不是也可以给我坐坐?”
“你说什么?”夏普虚起眼睛,眼中的光锋利得像是鹰隼。
眨眼间,女孩手中不知不觉地出现了一把左轮枪,枪口对准了所罗门先生面具的额心。
如果她扣动扳机,柯尔特吓人的口径足以将所罗门先生的面具连同脑袋一起轰爆。
“薇拉小姐,那么久不见,您依然像是俄罗斯最北群山上的坚冰一样闪耀。”所罗门先生并没有受到威胁的样子,反而让人从他的言语里听出了温暖的微笑。
“所罗门先生,如果继续出言不逊,我会就在这里考虑杀了你。”薇拉说。
“你觉得是你的枪快,还是我的影子快?”黏稠如同石油般的影子缓缓从薇拉的背后升起,逐渐具象为一抹窈窕的人形。
娶妻穿着华丽的红黑色礼服,眼角的那抹颜色明亮又艳丽,她手中的暗影化为了刀刃,微微嵌入了薇拉的脖子。
薇拉感知到了危险,可瞄准所罗门先生的手也并没有因此抖动丝毫。
“夏普·巴恩斯,契约能力是极为bug的藏花。”
穿着纯白色嵌钻礼服的女孩从隔壁房间中缓缓走了出来,手中那把沙漠之鹰的准星瞄准了夏普的额心。
“但相信我,我会在你的契约生效之前爆破掉你的大脑。”
她的小指断了一截,但并不影响她扣动扳机。
露台边,咸湿的海风吹拂着生长旺盛的棕榈树,这原本应该是个悠闲惬意的傍晚。
可空气中锋锐的杀意四伏着,让每个人的神经都不由得紧绷了起来。
“很精彩,列位也很有勇气。”
沉默了片刻,一阵孤零零的掌声响起。
岛主人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慢悠悠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惬意地饮酒。
“只不过华夏古语说,匹夫之勇,血溅五步。意思是那些莽撞的庸人发怒,最后的结局也不过只是用血溅脏别人的衣物。”
“因为置气而流血,是最没有价值的事。”
岛主人微笑着举杯。
所罗门先生也微笑着举杯,并没有在意对准自己额心的柯尔特左轮。
两人缓缓看向神色愠怒的夏普。
夏普的眼角微微跳动。
沉默片刻后,他沉脸举起斟满香槟的郁金香杯:“薇拉,够了。”
女孩“嘁”了一声,利落地收回柯尔特。
威胁解除的同时,娶妻和圣女也同时放了手。
夏普喝了一口酒,便匆匆放下杯子。
“还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夏普起身,淡淡地朝岛主和所罗门先生微微点头。
“再会。”两人异口同声。
“希望这次的合作,不会再出什么意外。”夏普整理着衣领,头也不回。
“那要看你们自己了。”所罗门先生微笑。
“下来吧。”薇拉在耳麦中打了个信号。
片刻之后,黑色的直升机仿佛铁铸的巨鸟,从半空中降落在露台前的平台上,螺旋桨掀起了一阵狂风。
岛主和所罗门先生目送着两位贵客登上直升机,消失在橘红色天空的深处。
“还是太青涩了啊,青铜指骨的年轻人。”岛主望着天,“老人保守,新人莽撞,这个组织已经不复当年了,像是一头快要死去的鲸鱼。”
“我不在乎,”所罗门先生一如既往地微笑,“既然鲸鱼终归要死,不如盘算一下怎么从它的身上咬下更多的肉来。夏素月先生,你的这座岛还真是惬意啊。”
“怎么样,对现在的秦尚远还满意么?”夏素月问。
“还不够,”所罗门先生摇摇头,“恶魔路径只停留在信徒阶层,还远远不够,他还要再往上爬。”
“可即便只是信徒,就已经引得那么多人垂涎欲滴了,就连青铜指骨也不免想来分一杯羹。”
“这样的宝藏落在他们的手里,只会是暴殄天物,”所罗门先生说,“除你我之外,那些想要入局的,都是你所说的匹夫,夏素月先生。”
“哦?”夏素月觉得有些有趣,他知道这位所罗门先生并不是华夏人。
“匹夫的勇气和怒火亦或是欲望,都不重要,”所罗门先生漆黑的面具缓缓看向夏素月,“唯有天子的勇气、怒火和欲望,才真正能够颠覆天下啊。”
“我们来下一局棋吧。”夏素月淡淡地提议。
“下棋?”所罗门先生有些意外,“我可不会像吴本先那样故意让着你,哦吴本先,说来真是可怜圣女。”
“老板,执白还是执黑?”圣女从背后璀璨的水晶酒柜上取下围棋。
“今天穿着白色,那就执白吧。”所罗门先生微微颔首,“夏素月先生呢?”
夏素月轻笑了一声,取过了黑子。
落子的声音清脆又干净,海潮冲刷着浅滩。
宅邸通宵亮着灯火,却映不亮环绕着岛屿的漆黑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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