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嘈杂喧闹,台上寂静无声。
族长和神猫大人用眼神相互对峙着。
其余童子皆不敢动弹。
“神猫大人可要坚持如此?”族长又再次确认了一次。
“喵。”轻描淡写的一声猫叫,神猫大人的瞳孔在日光照耀之下竖了起来。
族长胸口剧烈起伏,最终他深吸了一口气,复又睁开来。
“就依神猫大人所愿。”
“此次盛典,甘玟,甘雁成为继任大司祭!”
此言一出,底下更是热议不断。
“圆光乡从来只有两名大司祭,怎么如今出现了第三名!”
“哎呀,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而且是神猫大人的授意嘛。”
甘无瑕也凑过来,低声说:“族长,大司祭向来只有两名,这样做不符……”
族长果断地回答:“大司祭确实只有两名,从前,如今,现在也是。”
“接下来,举行大司祭的继任仪式。”
在场无人知晓,族长此意为何。
只见族长在甘无瑕耳边说了几句话。甘无瑕脸色立刻就变了,变得苍白,不可置信地往后退了几步。
“族长!”
可如今的族长已经下定了决心,他语气冷酷地吩咐:“照我说的去做。”
甘无瑕用力地咬着下唇后退几步,这才扭头朝一个方向跑去。
族长朝着神猫大人望去,同时两只手伸开平摊,“一切皆如神猫大人所愿,请大人回到神观柱上,见证大司祭的诞生。”
狸花猫知道族长的意思,如今还不能撕破面,必然要给族长一个台阶下。
于是它顺从地从甘雁头上跳了下来,踏在族长的手臂之上,由族长手捧着回到方形金台之上。
只是在众人都看不见的地方,族长蓦然与狸花猫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道青芒。
糟糕………
狸花猫顿时站立不稳,困倦囚禁意识,等到族长回头面向民众时,狸花猫打了个哈欠,在神观柱上沉沉睡去。
………
窥镜里出现的景象,十分诡异。
“这是躺在哪里,怎么有把这么大的剪刀?”黎噎托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
窥镜中看不到甘矍渺的位置,他也没有说话,有的只是巨大的剪刀,还有一个像山一般大的粉色香囊,香囊上的花纹似乎是…
“眼睛?”
眼睛对于甘矍渺来说具有特殊的意义,更是他的命门所在。他到底是想同黎噎传递什么?
“你怎么不去祭典?”镜子对面似乎有人在说话,而此人的声音,十分地耳熟。
“关我屁事!”另外一个人的声音也好像听过。
“听说咱甘黎的儿子也去参选嘛,我伤了腿,你又不是不能走。”
“啊?跟他住了这么多年,原来他有儿子的?”
黎噎差点跳了起来,他终于知道这是哪里,这是他自己的房子。
刚刚看到的场景,是黎噎放在床上的针线篮子!
…………
族长坐在椅子上,两名待选的大司祭朝着太阳的方向,单膝跪在地上。
两名少司祭各捧出两个托盘,里面各放着一套黑丝绸长袍。
另有一名少司祭捧出一只托盘递给族长,上面放着的是代表大司祭的大珍珠项链。
族长拿着那条项链,脸上呈现怀念的神色:“与你们一样,当初我与甘清露大司祭一起参选。”
“只是到最后,神猫大人选择了我继任族长,而清露则为大司祭。”
“这些年来,我们互相扶持,一起维护圆光乡。”
“我亦希望,今后你们二人,也能如当初的我们一样。”
甘玟与阿雁对望一眼,这是两人首次认真地打量着彼此。
族长看着两人之间无言的交流,嘴角不禁上扬:“只是,如今代表大司祭身份的珍珠项链,只剩一条。”
“剩下的另外一条,我要你们一起取下。”
他话音落下,甘无瑕和两名手下,拖着一名血人走上祭台。
尽管穿着黑色丝绸长袍,可是血已经将破烂不堪的布料染透,混合着黑色的污渍,就连脖子戴着的那条大珍珠项链,也沾满鲜血。
那血人披散着头发,四肢皆被拷上精铁锁链,只是双手双脚软绵无力,想来早已经被打断。
他口中不断地发出笑声,听起来甚为凄惶。
甘无瑕不忍看他,偏着想抬起那血人的头,冷不丁被血人一口咬住。
“啊!你放手!”甘无瑕下意识地扇了一巴掌,飞速地抽回手。
“呵呵呵呵呵,真是好看啊……”血人嘻嘻地笑出声来,扬起头,露出那张绝艳的脸庞。
“甘矍渺大司祭!”甘玟捂住嘴叫了出声来。
甘矍渺已经被折磨到不成人形,他身上全是伤痕,甚至有蛆虫爬过;眼耳口鼻皆流出鲜血,血痕已经发黑,他的目光已经溃散。
更为可怕的是,他口中不断说着奇怪的话,似乎经受了可怕的刺激,神智已失。
甘矍渺他疯了……
阿雁攥紧拳头,剧烈的痛苦如巨浪一般袭来。
“你们看到了吧!这是那群修者下的毒手!”族长对着在场众人,激动地说。
“他们已经谋害了甘清露大司祭,如今连甘矍渺大司祭都不放过!”
“他们在大司祭身上下了恶咒,让矍渺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这是连神水都无法消除的邪术!”
此言一出,群情激愤。
“太可恶了,这群恶人!”
“以前老说着狂妄之语,竟然谋害了两名大司祭!”
“得赶紧将他们铲除!”
而躲藏在人群之中的甘木狼亦是愤慨,他对着身边那人说:“就由得他们如此污蔑我们吗?”
“失去支持,这样我们以后将寸步难行啊。”
杜珩压低斗笠,语气低沉:“这不重要。”
“不重要?”甘木狼不敢置信。
杜珩拨开人群,隐藏身形离开:“在圆光乡之中,所有的忠义良善,是非情感,皆比不上一样东西。”
“我来此,本想着尽最后一丝道义。”
“可是,甘矍渺已经没救了。”
甘玟与阿雁呆愣在原地,丝毫不知何时,手中被人塞进了匕首。
族长对着两人下达第一个指令:“你们继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为甘矍渺驱魔。”
“祛除他身上的污秽,让他回归真神的怀抱。”
明明还不到七月流火,却觉得寒风萧瑟,无尽凄凉。
“阿雁……阿雁……”甘矍渺的口型,似乎在喊着眼前的人。
“你爹去哪里了……阿雁……”甘矍渺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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