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伴着月色,天气微冷。
结束了一天的忙碌后,陈冰来到小区的天台,感受为数不多的寂静。大城市虽然繁华,但陈冰还是更喜欢家乡的村子、小镇、县城。
小城有小城的好处,无论是吃饭的地方、看电影的地方还是逛街的地方,都是自己熟悉的。街边偶遇的行人大多有些印象,走两步就能遇到熟人。
昨天给自己采耳的大姐,今天可能来自己的小店光顾。今天光顾自己小店的小情侣,或许又是熟人的孩子。
所以,那些拼了命摆脱家乡,来到大城市又过得不好的人们,现在后悔了吗?
陈冰是有些后悔的,他虽然过得还算舒心,但偶尔也会想念一些事物。
高中教室里,自己班弄坏的那盏灯修了没;初中的塑胶跑道建好了没,小学门口,那家很好吃的,很实惠的盒饭还在卖吗;同学们现在在哪儿,老师退休了吗。家里现在怎么样,父母又在做什么。以及,曾经或多或少暗恋过的女生,现在又跟谁在一起?
想得多了,心情不免有些低落。
看着面前灯火阑珊的城市,陈冰突然想对着吼一嗓子。把自己心中的郁闷,无限的烦躁,连同对家乡、过去的怀念一同吼出来。
说干就干,他爬上天台边的墙,这里并不高,还有一段半米多高的铁制栅栏,所以只要稍微注意一下就不会有危险。
他双手抓住栏杆,凝望了片刻,正打算吼一嗓子的时候,后方突然传出一声尖叫。
“你别想不开,啊!”
随着这道声音的,是腰间猛然的撞击。
陈冰被撞得一下子翻出栏杆,向着三十七层高的地面坠去。
从天台上落下的一瞬间,他转头向身后看去,那里有一个半跪在地上,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女人。
她想来扶我,却被自己绊倒,由此导致撞在了我身上。想到这里,陈冰心里暗道一声倒霉,一阵失重感随即出现。
坠楼的感觉就像坐跳楼机一样,不过票价是生命。
听着风声在耳边呢喃,世界十分吵闹。随着一种强烈的震感从脚底传递到上身,呢喃着的吵闹声消失在了耳畔。
鲜血裹挟着尸体,留下一地的狼狈。
我死了吗?
死后是这种感觉吗?
全身软趴趴的,感觉失去了力量一样。
但是并不痛,所以说我现在是灵魂吗?
耳边传来人的声音,吵吵闹闹的,是在庆祝什么吗?
正当陈冰这么想着的时候,他的腿一下子被别人抓住,然后整个人被倒挂了起来,同时还有一只巨手用力拍打着自己的屁股。
不是,你怎么这么使劲啊,急救也不带打屁股的吧!
同时,他还感觉自己的肺里有液体堆积着,以至于自己难以呼吸。他呵嗤呵嗤着,在吐出一大堆东西后,呼吸终于顺畅起来了。
做完这一切后,周围先是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然后又爆发出强烈的欢呼声
紧接着,自己又被什么人抱了过去,同时有一张嘴对自己说着什么。
奋力地睁开眼后,世界却是一片模糊,只能隐隐看到一些光和轮廓。
虽然看不见什么,但听力却很正常。
“哎呦,我的小能能嘞……”
“妈,给小月看看,她还没见着孩子嘞。”
“行行行,女儿,你看看咱冰冰像不像你。”
这话刚说完,立马就有另一双手把自己抱了过去。
这种被人抱着的感觉,这些声音,这些称呼……
爸!?妈!?我回到出生的时候了!?
……
时间一晃过去了一个月,陈冰也逐渐意识到,此时此刻所经历的不是人生的走马灯,自己确确实实是重生了。
一月三十一日,当陈冰的视力能看清二十厘米以内,物体的轮廓时,他也迎来了自己的满月席。来来往往的宾客有很多,通过声音,他大致能分辨出一些。包括但不限于舅舅姨姨们,父亲结拜的兄弟,以及一些他的酒肉朋友。
在出生后的一个月里,陈冰主要的活动地点除了父母外公外婆的怀抱,就只剩下床了。他过上了每天吃饱了睡,睡饱了吃的婴儿生活。
哦,对了。除了吃喝睡以外,他偶尔还要配合母亲,去做一些有利于她虚荣心的事情,譬如说现在。
“我们家冰冰可乖了,一点也不吵闹。每天除了饿了、拉便便了才会哭。”柳月怀抱着自己,很是骄傲地对房间里的亲戚们讲述道。
她清了清嗓子,继续介绍着自己的神异之处。
“而且啊,我前几天发现,只要一喊他名字,他就会‘啊啊啊’地回应我。”
是的,虽然身体是个小baby,但头脑还是二十多岁的陈冰当然跟普通婴儿有所区别了,除了平时的发呆以外,他只有饿了和屙了(大小便,e,一声)的时候才会用哭的方式提醒柳月。如果对方误判了,他就会摇摇头表示不对。这些神奇的表现让柳月深感自己的儿子是个天才,并通过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让家庭中的其他人也深信不疑。
对于这些,陈冰并没有什么想法。一个母亲想炫耀自己的孩子,这是再正常不过的想法。而且背负天才之名,对自己未来在家庭中话语权的提升也很有帮助。
他想过了,既然老天爷给了自己一次重生的机会,那他一定要利用重生的信息差优势改善家里的生活,这样才不枉自己来人间重走一遭。想做到这一点,首先就是在父母面前,建立起比较智慧的形象。
“我给你们表演看看哈。”说着,柳月就开始像往常一样,亲切地叫自己的小名了。
“冰冰,冰冰。”
自己也一如往常地“啊啊啊”地回应她,不过这次,自己还摇头晃脑,顺便加了点手脚动作。做完这些后,他想了想,又假笑了几声。
陈冰小朋友出色的表现赢得了在场观众的一致赞叹,如果陈冰只是平时不吵不闹的话,还可能被冠以“傻不愣登”的称号,可一旦加上听得懂名字的话,就一下子变得高大上起来了。
“哎呀,还说小孩子有奶就是娘,我看冰冰这孩子可不一般啊!”
“那可不假,以后指不定是要当大官的,出门得坐大飞机。”
“哈哈哈!”
听了这话,整个屋子都充斥着欢快的声音,大家笑作一团,继续说着吉利话。
这个时候,屋子里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对他的家长说:“奶奶,你叫我名字我也能‘啊啊啊’地回你,你能给我五毛钱买块辣条吃吗?”
“我看你像块辣条,一边玩去,去!去!!去!!!”
在三声抑扬顿挫的“去”之后,小男孩不满地离开了屋子。
这一个小插曲把房间里的气氛点燃地更热烈了,大家乐此不疲地争相体验这一玩法。
对此,陈冰宝宝感慨道,当婴儿就是好啊,这么简简单单的事情都会得到大家的表扬,要是二十多岁的自己在众人面前表演这个,收获的恐怕就不是赞誉,而是看傻子一样的表情了。
在众亲属持续不断的称赞与高涨着的热情中,柳月的脸上挂满了笑容。她像驯兽师一样,又指挥着陈冰表演了几个“高难度”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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