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哧——杨——呼哧——宗德!”
“你个孬孙——呼哧——不行了,休息一下”
只见杨宗永在前面拉着马,后边跟着武安车,再后边是杨宗魁和寇冲推着武安车。三人一前两后,护着这四轮马车,走在河道边上。
“是,大衙内!”走在最前面的朱千听到喊声,主动停下来,四处打量一阵,招呼着寇冲往斜前方一个山谷走去。
寇冲随手紧了紧绑腿,拿起短刀,跟宗永打了声招呼,就朝朱千走去。
其他人一看,也都松开手里的缰绳,任由战马走向河边。他们长出一口气,直接瘫在地上。
这时候如果杨府众人看到这几位衙内的样子,保准都认不出来。无论是宗永、宗魁的膀大腰圆,还是宗德、宗方、宗繇的玉树临风,都有了极大的变化。
他们一个个身形都瘦削不少,脸上带着些许沧桑,皮肤龟裂、暗沉,乍看上去,跟河北流民也没啥区别。
只有宗保在几位哥哥的保护下,大多数时间都躲在武安车内,进山的时候才下来自己走。因此,看上去还是唇红齿白。可是那眼神中已经洗脱几分稚气,多了些许老成。
“宗德你这带的什么路,什么时候是个头?”
杨宗德闻言,艰难的爬起来四处打量一番,半晌看向寇冲二人去往的山谷。
“如果没有看错的话,这里应该就是雀鼠谷了”
“什么鼠鼠?”
“是雀——鼠——谷!”宗繇调匀呼吸,接过话茬。
“二兄带我们走的应该是滏口陉,过涉县,走漳河,现在这里是汾水边。滏口陉还是相对平坦,要不咱们的武安车都过不来”
“兄长啊!都没人告诉我为什么走这里吗?这……我们永远都在赶路”
杨宗保从武安车上拿下几个水囊,一一递给几人,然后一屁股在宗德身边坐下,嘟囔道。
杨宗德与杨宗方对视一眼,嘿嘿笑了起来。
“去看你的新妇”
宗保一脸懵的看着两个哥哥。
宗方大笑:“你也知道,我娘负责杨家情报,有一次听到绥州三叔说起大母家姻亲慕容氏有一支在绥州治下,三叔曾与其联手御敌。那穆柯寨寨主不凡”
“大母知道后很高兴,又听说那穆柯寨寨主之女与你年岁相近,便起了联姻的心思,我猜测,七叔离开京城,有很大可能就是去穆柯寨商议此事”
“啊!凭什么??”宗保噌的跳了起来。
“你们几人都还没有定下亲事,凭什么让我去,不干不干,要不让给大兄”
宗保刚说完,忽然有些反应过来,他盯着这两人,一字一顿的问:“如此说来,什么拿皇城司金牌,都是瞎说的,你们想要离家,便是以我为借口……”
“你们太欺负人了!”宗保脸色涨得通红,双手攥拳,咬牙切齿道:“你们等着,本衙内尚未壮,壮则有变”
“哈哈哈——别,别生气”宗方安抚道:“此次去那里,一定有战事,虽然我没有查明,可是从家里的蛛丝马迹,有理由怀疑七叔过去,主要还是为了宋辽之战,联姻只是顺带……”
“不,也不能说顺带……哈哈哈”
“晚了……你个孬孙”宗保大怒,一个虎扑就一拳朝宗方打去。
“唉,你还真敢动手啊”宗方眼疾手快,右掌迎着来拳一托,就在拳掌接触的一瞬间,掌心微微凹陷,气血转动,隐隐一股吸力就缠绕在宗保的拳面之上。
“咦!”
宗方正要嘲笑他尚未壮,忽然感到掌心微微一痛。
“有意思,你也会用劲了?”
嘴里说着,手上不停,宗方急忙顺着拳势,手掌轻飘飘的往后再退几分,同时五指合拢,往宗保的拳头抓去。
“吼——”
宗保气急,体内气血尽数灌入拳头,右脚踏前半步,大吼一声:“崩拳!”
只听到‘啪!’的一声,两人的拳掌同时弹开。宗方揉了揉手掌心,咧开嘴大笑:“你小子行啊,偷偷藏了一手”
“哼!”宗保使劲甩了甩拳头,只见手背上三个深深的手指印记,他把手背在身后,抬起头,傲然道:“再等两年,待我壮时,你们……”
“衙内!”忽然一道焦急的声音传来。
寇冲和朱千两人从山谷跑来,等他们站定之后,急匆匆的说道:“山谷内有辽人”
几人一听,宗保嗖的就窜到武安车边,动作有如行云流水,打开车厢门,拿起宗永的斧子就朝他扔去。宗永一把抓住,才迎上寇冲和朱千两人。
这时宗魁也跑到武安车边,直接抓起金瓜锤便缓缓朝山谷方向警戒。
“披甲!”宗德朝宗保大喝一声,不等他搭话,就冲进车厢拿起棉甲往宗保身上披。
周锦、寇冲和朱千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杨家这六位衙内的动作。尤其是寇冲,喊了一嗓子之后还等着他们问话,可是没想到这几人就在短短十余息时间里完成武装。
等到宗繇拿好弓箭、宗保穿好棉甲站上武安车的时候,才有人跟他们说话。
“什么情况?你们说吧”
宗德看到兄弟们都已经准备好之后,便施施然走到寇冲面前。
周锦三人那次袭击杨家众人,失败之后看到宗方解剖伤兵的场景,顿时吓得差点魂飞魄散,而后三人做出了同样的选择,彻底愿意卖身为奴,只求宗方不要把那些手段用在他们身上。
经过细细盘问之后,才知道他们是盘踞在开封府地界的盗贼军,名为长寿军,其军主王长寿乃是川中平叛禁军逃卒。
三人也分别说清了各自的来历,周锦本是河北边关胥吏,因气不过上官吞吃亡人的抚恤,一怒之下越级上报,而后就发生了一系列悲伤的故事。他越狱之后本想到京城接着上告,被王长寿的人裹挟上了贼船。
寇冲,本是川中禁军,还曾经在王长寿手下当过押官,与那王长寿一同逃亡。
朱千,洛阳地界有名的小偷,因为偷了洛阳武库库头,直接河南府通缉,逃亡的路上遇到长寿军,便留了下来。据朱千说,他也很是委屈,那武库库头的家中,没什么钱财,除了一些散碎的银两,仅有十余本账册。
可是朱千大字不识,本来都打算烧了,还没来得及做,就发现全城大索,要捉拿他,他只能急忙带着东西跑了出来,总之,那又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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