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唬?”
镇北王月刑天与常玉春、侯君集以及其他东北军众将异口同声。
眼睛则是直直的盯视着他。
叶玄神色从容的轻轻颔首说道:“不错!”
“虽说我大靖士兵的战力比不得突厥和党项,与戎狄也仅仅只是打平,那可是按照个人来算的。现如今我大军近四十万压阵,王爷莫不是以为三国那边就一点不怕?”
“再怎么说,如今对面的这三十万,已经是三国能够凑出来的最大兵力,如今的他们,可是内部空虚,只要我们派出一支兵力,秘密的绕过这三十万人,还不是如入无人之境?”
“派出一支兵力,绕过这三十万人?”
几人又是同时惊呼。
眼见的,中军大帐,月刑天神色的将士们眼神变得明亮了起来。
是了。
如今这三国联军大军压境给了大靖不小的压力。
可反过来想,又何尝不是这些年大靖给他们的压力更大。
现在他们受到蛊惑,倾巢而出,做出一副要与大靖决战的样子。
看似声势浩大,声威震天。
可却也暴露了一个巨大的破绽。
那便是后方兵力空虚。
三国毕竟是小国,不似大靖拥有五千多万的人口。
三十万大军只占总兵力的五分之一不到。
若是爆兵,更是可以让总兵力往上翻好几倍。
这三国各自人口只有两三百万而已,便是人口最多的云国,也只不过仅有四百多万人。
若是真派出一支大军绕过这阻挡在前的三十万大军,进入三国腹地。
那可当真是要如入无人之境了。
想通了这一点。
军中的这些被方才一番话说的已经热血沸腾,想要改过自新,建功立业之辈,又怎么会不心动呢?
便是月刑天作为主帅,依旧微微皱眉保持一种老成持重的神色。
其眉梢也是挑了起来。
显然也是心中了。
“父帅,叶小侯爷此法似乎可行,云国,戎狄与新罗百济,人口本就稀少,这三十万大军几乎就是他们能够筹措的兵力极限了,可我大靖却不同,若能够与之在边境相持,咱们再派一支大军,绕过眼前的三十万人,进入其腹地,说不得能够一举将三国的根基给彻底端掉。”
“王爷,末将也赞同叶小侯爷之建,此计若是能成,说不得可直接解除我大靖东北之患也说不定。”
“末将也深以为然!”
“末将也赞同!”
……
哗啦啦,一时间,中军大帐,有资格来此商议军情的各路正副手和偏将,纷纷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不过,就在此时,一道反对之声响起。
“父帅,公明以为此法不可行。”
“哦,有何不可?”
虽说月公明此时提出反对意见,让月刑天颇为有些意外。
不过本着商议军情,大家畅所欲言的原则。
他也没说什么,直接示意对方陈述自己的观点。
月公明当即抱拳。
这才稍稍润了润嗓子。
“父帅,诸位将军,叶小侯爷之法看似完美无瑕,实则破绽百出。”
“破绽之一,三国三十万大军陈兵在侧,那是三十万人,不是三百人,三千人,三十万大军几乎绵延了几十里地的地段,我大军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绕过去,谈何容易?”
“破绽之二,纵然三十万大军乃是三国的老本,可谁又能保证,三国就没有留一手呢,三国皇族总不会傻到身边连基本的护卫力量都不留吧?就算我大军绕过了眼前的三十万人,入了三国腹地,万一被拖延住,待到这三十万大军得到消息回援,岂非是自投罗网之举?”
“破绽之三,如今北境天寒地冻,不日便要有暴雪降临,这种天气,我大靖将士入三国腹地,能不能荡平三国皇族先不要说,便是这天气,我军将士又有几人能扛得住,毕竟,我军之中可是有不少大靖南地的将士,到时候怕不是尚未开战,便要冻死不少,势必影响我大军士气。”
“破绽之四,就算是上述的困难统统克服,可分出一支兵力入三国腹地,我们账面上的兵力也会有大幅的减少,若此时三国联军突然进犯,又当如何?”
“是以,综上四条,父帅,末将并不赞同叶玄所提的建议,实在是风险极大。”
月刑天随即追问:“那依你之间,当如何?”
“末将以为当稳扎稳打,在这边境线上与三国对垒,反正我大靖钱粮辎重远远要强于三国,如今天寒地冻,说不得再挨上些日子,三国便不得不退兵了。”
“嗯,你这法子倒是也稳重,不会有任何的偏差。可是你忘记了一点儿,上次红妆这丫头去迎接的粮草辎重乃是我东北军三个月的储备,如今尽数被劫掠,就算是陛下现在已经重新筹措粮草北上,那也要月数才能到达北境。”
“而我大军现在所储存的粮草,也堪堪够半月之数,若不采取其他措施,依靠这半数的粮草辎重硬撑,势必要削减每一个人的份儿,这种情形下,难免不会出现军中哗变生事之徒。所以,你那守成之法,在此事未必好用。”
“父帅,中路军离我们东北军只有五百里路程,末将愿往中路军借粮,反正他们如今也无战事。”
月公明当即说道。
“从中路军借粮?你是想告诉中路军,我堂堂东北军在自己的辖区,四十万大军的军粮和辎重被劫,连同主帅的女儿一并被劫持失踪吗?那老夫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况且,我大靖各路大军钱粮的分配向来由长安方面调配,若我派你去借粮,中路军又会怎么想?”
“我东北军想要拥兵自重,谋反?”
月公明脸色倏然一变。
也意识到自己此法的不妥。
长安方面本就对晋升为郡王的父帅颇有防备和猜忌。
这个节骨眼上若再闹出中军借粮一事,那长安金座上那一位恐怕就要怀疑东北军到底是不是真的被劫持了粮草了。
到时候,搞不好要出大乱子。
“父帅,是末将想法天真了。”
月公明当即抱拳躬身告罪。
月刑天当即摆了摆手说道:“无妨,今日本就是为了商谈可行之法,大家畅所欲言,不必拘谨,本帅自也不会责怪则个。”
“是。”
“月王爷,东北军的钱粮辎重,只够半月的用度了?”
这时候,常玉春脸色微变的问了一句。
他本以为东北军的粮草至少还能维持月余,这般情形之下,长安筹措的粮草也就可以接济的上。
却没想到只够半月。
“常将军有所不知,冬日大军的消耗本就要远大于他时,马匹牲口自不必说,寻常时节可收割草原上的牧草为我所用,但是眼下乃是冬日,草原牧草枯黄,养分减弱,马匹的消耗比之寻常要大上了一辈还多,先前尚可在周遭收割一些干枯的牧草,可现在你也看到了,各处军情紧张,本帅也不敢让下面擅自行动。”
“再有士兵要抗冻抗寒,所食口粮也要比之平日要增加不少,再有烧火取暖之消耗,所有加在一起,夏秋季节可用一月的粮草,在这冬日,也就堪堪能用二十日左右了。更不要说,很快就要迎来白毛风天气,只怕所剩下的粮草,未必能用到半月。”
“那为何不在信中说明,如此也可尽早筹措,现在就算是快马加鞭捎信会长安,只怕也赶不及了。”
常玉春俨然神色之中带上了一些怒意。
这月刑天贵为一军主帅,自己大军的粮草用度当心中有数才是。
可眼下却硬生生拖延出了一个粮草耗尽的危机出来。
实属不应该。
若半月之后,当真粮草用完。
这四十万大军难不成就地解散?
月刑天面色有些难看,却也只是默默点头。
“此事,的确是本帅考虑不周了,未曾想到粮草消耗的这般快。”
“你!”
常玉春未曾想到月刑天没有任何的辩解,直接认错,却是让其有些始料未及。
这老家伙也是向来嘴硬的主儿。
今个儿这是怎么了?
这时候,其子月云却是上前一步。
“常伯伯,您莫要责怪父帅了,非是父帅没考虑周全,而是不敢请奏索要才是真。”
“不敢请奏索要?为何不敢请奏索要,大军消耗粮草,本是正常,行军打仗,哪有不消耗粮草的?”
一边,侯君集也是有些疑惑不解。
这时候,叶玄似乎明了了这月云其中的深意,旋即看向月刑天。
“王爷是担心陛下猜忌?”
月刑天瞳孔倏然一缩,眼神充斥一抹锐芒,看向叶玄。
沉默了片刻,点头道:“老夫的确有此考虑。”
“想我一月多以前刚刚回京述职,那时便带了不少的粮草辎重回来,一个月之后粮草钱粮尽数被劫持不说,若再向陛下索要大批粮草,陛下会如何想?”
“他会不会寻思本王已经起了异心,毕竟老夫自打晋升郡王以来,说本王有不臣之心的谣言便甚嚣尘上,络绎不绝的。”
“若陛下被人蒙蔽视听,将此事无限放大,我恐将大祸临头。”
此番一说,常玉春与侯君集二人都随之眉头舒展开来。
“你这般说倒是也有一定道理,自古以来功高震主便是一件讳莫如深的话题,陛下虽远比历代先皇要开明许多,却也保不准一时失察,你有此番担心,也实属正常。”
“不过我想你不仅仅只是因为陛下可能猜疑你,才最终没做出正确选择吧?”
“我可不相信堂堂镇北王,会看不透其中的轻重缓急。”
“常兄所言极是,说来,本王也是存了侥幸之心,寻思着向陛下请道告罪的折子,详说此间的情况,待陛下的钦差前来之前,派出兵力搜寻,总是能寻到那丢失的粮草,如此危机便可得解,却是没想到接连几日毫无头绪,也没想到你们回来的这般快。”
说话间,他下意识的望向了叶玄。
“更没想到陛下会派叶小侯爷过来。”
他这话一说,叶玄却是眉头皱了起来。
“王爷此话何意,难道不是你在信中要在下来东北军的?”
“本王何时要你来东北军了?”
月刑天也是一阵疑惑,旋即看向了常玉春、侯君集二人。
两人同样是一脸迷惑的表情。
“你们二人也不知?”
“自是不知,我们只听誉王这般说,信以为真了。而誉王又是从陛下那里接的旨意……”
常玉春这般一说。
既然眼睛随之一亮,好似明白了过来。
“莫不是陛下故意让叶小侯爷来我东北军的?”
说话的月云。
后者自是清楚自己小妹与叶玄的关系。
只是唯一让他不解的是这叶玄乃是已经与陛下的女儿平阳定了婚事。
而陛下也清楚他与小妹关系有些暧昧。
按常理说,这时候,绝无可能让叶玄前来。
可偏偏叶玄出现在了北境,这就很令人费解了。
月刑天微微皱眉沉吟,思索。
常玉春、侯君集也都是各自眉头紧皱,想其中的道理。
唯有月公明面色变得阴沉无比,看向叶玄的眼神充满了冷芒。
纵是叶玄背对着他,都能感觉到对方那无穷的杀意。
“想来陛下这般做有陛下的道理,既来之则安之,回归正题,我们是该派一股部队进入三国腹地呢,还是在此僵持下去,那钱粮的问题,又当如何解决?”
常玉春问完话,直接忽略了月刑天和东北军的所有人,直接看向了叶玄。
“叶玄,你小子向来灵光,你如何看?”
“我?我依旧是先前的主张,派一支部队入三国腹地。”
“叶小侯爷没听到我先前所说的四点破绽?”
月公明当即没好气的反驳。
“我自然知晓,可是在我看来,这些都算不得破绽,只需要一条便可解决。”
“什么?”
“快进快出,速战速决!”
“一句话,放弃我大靖以往打仗的方式,学草原各部风卷残云的袭扰方式,目的不为一击致命,而是让三国内部陷入恐慌,逼迫他们撤军。”
“必要时也可择机寻找战机,捞取好处!”
“唯有如此,方能解我东北边境之危机,再就是震慑三国,瓦解他们之间的联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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