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有财是真的不着急，他还有心情愤怒的咆哮道：“是的，我就是想要力量。你们不知道，自小我就想成为修行者，向往的可以飞天遁地，移山填海，甚至是长生不老。”
听到长生不老，苏心剑不由得撇了撇嘴。别人拼命追求却难以企及的，他可能已经拥有了。至于原因也许只是因为运气好。这算什么，造化弄人吗。
“这有什么不对。”王有财继续怒吼道。“我生来就锦衣玉食，要什么有什么。父亲叫我读书习武，那有什么用，即便是有所成，那也不过是获得比原来更优越一些的条件。对我来说改变不大，那我为什么还要用心的读书，努力的习武。”
苏心剑倒是理解王有财。这人居然看的很透彻，付出十分的努力，所预期获得的回报不过是比已经得到的强上一点点。这种不平衡使得王大少对世人看重的文武之道提不起兴趣。也许有人会指责这位王大少不求上进。可实际上，王大少这样的人才是绝大多数。更何况，王大少本人也许一直想着追求其他的东西。
“唯有修行才能超脱。”王有财的脸上露出了迷醉的微笑。可随后，这微笑就变成了狠厉。“可修行有门槛。灵根，灵根。我没有灵根。”
紫裙萧湘接口道：“没有灵根又能怎样。那么多神军将士都没有灵根，穿上仙兵铠不是一样可以媲美修士。”说话间他撇了一眼苏心剑。
苏心剑腹诽，姑娘你这是啥意思，是让我现身说法吗。可我这是有灵根的呀，虽然灵根不咋样吧，可好歹算是踏入了修士行列的门槛。同时他也挺同情这王有财的。他是受限灵根的属性。那王大少则苦于压根就没有灵根。
“加入官军吗？”王有财的表情又恢复了平淡。“我想过。然后再凭借战功一步一步的往上爬，换取更多更好的修行资源。甚至得到高品阶丹药延长寿命也不是没有可能。可要想获得那样的奖赏，所需战功海量。就算是用命去拼，也得有那个机会不是。如我这样的普通人，加入官军辛苦半生，估计所得战功不过就是换取延长十年八年寿命的灵药。也许对很多普通人来说是不错的选择。可我什么都有，用几十年的辛苦去换几年的安逸又是何苦。”
萧湘哑口无言。
楚飞追问：“于是你就把自己卖了。卖给了你口中的那个主人。”
王有财忽然哈哈大笑。然后他道：“你们以为是什么人都能有机会成为主人的使徒吗。你们可知当时的情形。鼠人来袭，所有人都在跑。那时候的我自然也不例外。”
苏心剑留意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已经洒落在云山镇上。这个是安静的早晨，太安静了。援兵呢。
“鼠人们就在后面追。我听到了惨叫声。回头就看到有人不慎摔倒被鼠人们拖着双腿拉到了后方。我吓坏了，我头一次恨自己没有好好习武。不然还能跑的更快点。我拼尽全身的力气跑呀跑。然后，我的亲弟弟推了我一把，把我退向了追来的鼠人。”王有财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什么感情波动。仿佛那个被亲人背叛的不是他本人一样。
“怎么会有如此的兄弟。”萧湘都有些愤怒了。
苏心剑和楚飞却显得平静异常。他们明显经历或者听闻的更多，知道世态炎凉。王有财是王家长子，将来至少是可以继承大部分家业的。可他若是意外死了。那么王家的财产最后自然就会落到他那个弟弟手里。鼠人袭击恰巧创造了这样一个机会。若平时王大少出了意外，官府还会细致调查缘由。可灾难之下，人人着急逃命，怕是没人注意王有财的遭遇吧。那只要没人报案，官府自然也就不会插手。
“若你所言为真。朝廷自会为你做主。你可愿意随我一起去与你那兄弟对峙公堂。你放心，你并未伤人性命，罪责不大。些许财物损失，对堂堂王大少来说应该也算不得什么吧。别怕，朝廷里能人众多，即便是没有证人，施法回溯当时情形也并非不可能。”苏心剑打算抓住机会瓦解王有财的斗志。
“呵呵。”原本平静的王有财忽然面露狰狞之色。他恶狠狠的道：“你们怎知没有证人。我爹看到了，我娘也看到了。还有家中的丫鬟仆从。甚至平日里与我称兄道弟的所谓朋友。很多人都看到了。可他们什么都没有做。”
苏心剑也不说话了。他忽然觉得自己先前的想法有些天真。试想当时的情形应是万分危机。普通村民如何能够跑得过力量不俗的鼠人。碰巧这一次鼠人似乎并不打算大开杀戒，只是将擒获的人拖走。于是这个时候有人落在后面反而可以迟滞鼠人追赶的脚步。在那一刻，镇民们做出了选择，牺牲别人保全自己。
不相干的人如此选择也就罢了。王有财的父母居然也视而不见。可能这才是王大少黑化的根本原因。苏心剑不知道王有财的父母当时是怎么想的。可若他遇到同样的事，估计也会十分失望的吧。
“看看他们。”王有财张开双臂道：“他们和我一样，是被放弃的人。”
那些面孔朴实的黑衣人往前上了两步，站在了王有财身后。
苏心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事后没有一名镇民对官府讲这些事。是因为大家都一样，谁也无法指责谁。于是只能集体沉默。同时那些活下来的人们心中的负罪感和恐惧，让他们在面对死而复生的王有财等人时选择了逃避。集体迁徙也不肯对官府说出真相。
“你是不是平日里不怎么孝顺父母。致使你的爹娘对你有意见。我才不信世上有如此为人父为人母的呢。”萧湘似乎是比王有财还激动的喊道。
苏心剑以为这是小姑娘原有的认知被推翻，显得有些激动。
楚飞却是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萧湘师妹是个孤儿，一直想着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听闻王有财的遭遇估计是想及亲生父母可能是真的把她扔了。这才如此激动。
王有财丝毫没有愤怒。他平静的开口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得到力量后亲自潜回家中。原本想着问问父母是不是有什么苦衷。结果还没等我现身。就在窗外听到了父母和弟弟的对话。”
“他们说些什么。”萧湘追问道。
“父亲责备弟弟推搡我。我当时很高兴，认为父亲还是想着我的。”王有财道。“可随后弟弟说家业不能交到不学无术的我身上。不然早晚中落。他这么做是为了这个家。父亲居然点头同意了他的想法。当时的我心灰意冷。我知道自己不再属于那个家。甚至不再属于这个世界。唯有主人，给了我新生，让我实现了修行的梦想。以前的王有财已经死了。如今的我是主人的使徒。”说话间他将一副恶鬼面具扣在了脸上。
王有财身后的黑衣人也同样以面具遮脸。原本一张张朴实的面孔变成了狰狞的恶鬼。
“为什么和我们说这些。”苏心剑忽然问道。
“你们是不是在等援兵。”可能是因为那恶鬼面具。王有财的声音有些瓮声瓮气。“其实我们也在等，等阵法彻底发挥效用。不能让你们破坏了这个过程。”
苏心剑和楚飞豁然一惊。原来王有财并不是心血来潮想要找人吐露心声，而是另有目的。是他们自作聪明了。
萧湘此刻似乎有些神情恍惚。手中的剑都有些不稳的，剑刃上那层淡淡的紫光也消散殆尽。
“区区阵法，如何能够挡得住神军。你不怕吗？”苏心剑的刀尖指向王有财。原本他还想套出王大少身后那位所谓主人的身份。不过现在似乎没那个必要了，鼠人身后的那位，想必就是那主人了。
王有财的脸上罩着面具，已经看不到表情了。他居然让开了身形指向王家大院的门口道：“三位不妨出去找一找。看看有没有你们期盼的援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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