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面积不大,水很快没过了膝盖,在这几平米内的空间里我感受到了什么叫风雨飘摇,海浪拍打在床板上的声音很真实。
我想开门逃出去,可是这个门每次都会消失,上次转身的功夫门消失在图书室里,这次更是门框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李卢斯,你把门拆了也挡不住我逃跑,小余的经历我能猜到,不想再看一遍。”
“华鸢,你就对自己的想象力这么有信心?那我再给你一个其他的理由。”
“什么理由?”
“你不看我可要带戚折依去看了,如果是她,我可不能保证是旁观者视角还是当事人视角。”
“这算是威胁吗?”
“不然呢?”
“戚折依对我来说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重要,如果你打算用她来威胁我,如意算盘可就要落空了。”
“华鸢,你该不会全身上下只有嘴最硬吧。”
“我不想看小余的经历,用谁威胁我也没用。”
水花拍打着我的肩膀,似乎是在劝我年轻人不要太气盛。
李卢斯背后不知何时出现一个高耸的王座,我擦了擦遮挡视线的雨水才看清那是椅子叠在桌子上形成的效果。
这片海域的波塞冬毫无疑问已经被李卢斯所取代,它是惊涛骇浪的掌管者,只需伸手就可以把我沉入深海。
等我醒来已经趴在了沙滩上,周围是孩子们的嬉闹声,脸上全是沙粒却没有感受到任何水汽。
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沙子堆砌的城堡,巨大的城堡遮挡了我全部的视线,混沌的大脑猜不出它后面是悬崖峭壁还是棕榈树林。
一只椰子,哦不,是一只皮球砸在了我脑袋上,这次碰撞让我清醒过来。
站起身越过城堡观察四周,原来我并没有在沙滩上,是在某个小区内的沙池里,有十几个孩子在里面玩。
沙池边上围着很多家长,这些家长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对正在玩耍的自家孩子表达着赞美之意,受到鼓舞的孩子更开心了。
其中一位父亲抱着正在挖沙的儿子,询问他想不想开挖掘机,这位父亲要带他儿子去看大挖掘机。
欢乐幸福的氛围并没有麻痹我的洞察力,在沙池外不远处的树荫下,一个满眼羡慕的男孩正在痴痴的望着沙池内的其他孩子。
那个男孩隔着公园围栏注视着沙池内的欢声笑语,安静的都要和栅栏融为一体了,我从沙池里走出来穿过家长们来到男孩身边。
我静坐在栅栏旁的长凳上,屏气凝神的观察这个男孩,一瞬间我好像听见了他的心声。
“好想父母带我进去玩啊,但是今天还有钢琴课。”
我环顾四周,没有发现李卢斯的身影,虽然它不在这,但这个孩子应该是小余没错了。
我再次集中精神想多听听小余的心声,尝试了几次后依然没能听到更多声音,沙池里的嬉闹声也逐渐变得微弱。
嬉闹声完全消失后只剩下草地上灌溉器的洒水声,栅栏外的小余失望的松开手朝着钢琴辅导班方向走去。
这时我才发现他身后跟着个人,此人衣着怪异,没有下雨却穿着一身黑色雨衣加黑色胶鞋,站在小余身后像押送犯人一样推着他走。
道路尽头的钢琴辅导班广告牌下停着的居然不是车,而是三艘船,船上下来一个拿着超长船桨的人,从雨衣人手里接过小余,带他进了辅导班。
我所处的栅栏距离辅导班相隔甚远,我趴在栅栏上才勉强能看见小余远去的身影,位置相差如此远的情况下却再次听见了他的心声。
“今天就这样结束了吗?每天都这样结束了。”
随着小余的远去,沙池里恢复了喧闹,这次家长们的态度似乎变化很大,可以说是完全相反也不为过。
几分钟前要带自己儿子去看大挖掘机的慈祥父亲,转瞬间就将孩子推倒在地,大声斥责他为什么把衣服弄到这么脏。
这位父亲不仅是在骂孩子,言语间更是对孩子母亲充满怨恨,越骂越激动,当着自己儿子的面说要把他妈挖个坑埋了。
这说的是人话吗?
沙池内的欢声笑语都转变成了咒骂声,孩子们的父母手指着它们的孩子诅咒着家庭里的其他成员,孩子们似乎没有任何感觉。
沙池里的孩子们在同一时间失去表情停止动作,如同一座座沙雕一样立在原地,跟着几米远都能看见唾沫星子飞到孩子脸上。
还在栅栏旁边的我此时不知该做点什么,我想过去劝劝家长们,但是又害怕成为它们集中围攻的目标。
正当我纠结的时候,沙子堆砌的城堡逐渐开裂,隐藏在沙质外墙下的黑色物质出现了,随着城堡崩塌,那一大团黑色物质炸开了。
迸裂飞溅出去的黑色物质大部分都泼洒在了孩子们身上,突如其来的意外让我忍不住惊呼出来。
沙池内的孩子们齐刷刷的扭头看向我,脸上全是被水侵蚀过的裂痕,家长吐出的唾沫星子在孩子脸上留下了深深的刻痕。
沙堡崩飞出去的黑色物质遮挡了孩子们脸上的部分刻痕,让这群孩子的脸显得更加恐怖,似乎下一秒孩子们的头也会爆炸一样。
虽然我什么也没做,只是发出了一声惊呼,还是引发了家长们的愤怒围攻,它们把孩子受到的伤害莫名其妙的扣在了我的头上。
这群孩子家长已经完全失去理智,把手机当砖头一样砸向我,我被逼得只能翻越围栏逃离公园。
从围栏跳下来直接跌进了海里,雨水扬起海浪拍在脸上,没一会就喝了好几口海水,在我快要撑不到的时候老簿出现了。
老簿出现在一艘小船上,他扒在船边伸手想把我拉上去,多次尝试下才抓住他的手,等我爬进船里时老簿轻声告诉我别出声。
等我再睁眼已经来到钢琴辅导班门前了,老簿的声音还在提示我。
“华鸢,我在这里不能暴露,你自己多小心,关键时刻我会出现帮你的。”
老簿有这样的考量也不是没有道理,如果他被关进金丝鸟笼就彻底没人能帮我了。
钢琴辅导班门前的交通工具从远处看像是船,从近处看已经恢复汽车的外型了。
我朝辅导班里面看,前台的工作人员都穿着黑雨衣看不见脸。
站在门口就能听见这栋建筑发出的噪音,里面没有优雅的音乐,尽是些杀猪般的惨叫。
这家辅导班似乎很不欢迎我这种不懂音乐的庸人,几个穿黑雨衣的人从楼道两侧走出来,它们手里都拿着超长的船桨。
为了不成为他们防爆演习的受害者,只能先逃离此地,撤退的路线只有一条。
在道路的另一头,那群愤怒的家长牵着自家孩子,在它们头顶跟随着大片乌云,气势汹汹的朝我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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