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操场上的陈钧才,感到浑身不自在。他不相信在这个近乎人人都讨厌自己的班级里,还有渴望和自己交流的人存在。可事实就是这样的。正是因为有这样的人的存在,陈钧才开始重新审视这个班级,难道他们真的全都讨厌自己吗?
不,这个世界应该不会这么黑暗,总有一天大伙不会讨厌我的,一定会主动找我聊天的。可此时此刻,被大家讨厌的自己,又该如何让大家认可自己呢?
首先要想到的,就是于海明作为自己的同桌,对自己施加而来的巨大压力。而要破除这一份巨大压力,就是要驱逐他,让他不再成为自己的同桌。难道,驱逐同学这种事,还要上演第二次吗?
他早就明白了,要是没有刘纾含的校长亲孙女身份,樊艺慧的特级贫困生身份,以及任泽慧给予自己的最大鼓励,自己根本就做不出来在主席台上大声呵斥许博洋的恶行这种事。
其实仔细想想,许博洋的这件事,或许有更好的解决方法,只是当初的自己过于青涩,过于激进了。而那个更好的解决方法,或许可以通过于海明来得到解答。
可这个解决方法,相比许博洋的激励方法,需要更多的时间来给予自己答案。但是这个方法,既不用老师费心,也不需要朋友的帮助,只需要一颗相信着未来的平和内心就可以了。
想到这,陈钧才的心结被解开了。他相信,只要到了那个时候像王浩宇这样的人还存在,他就会一直怀揣着那一颗赤诚的心,相信着美好的未来。
嗯,既然自己的心结解开了的话,今天就没有必要继续逗留在操场上了。而陈钧才提到的更好的解决方法,就是找到下一次于海明踢开自己桌椅的空档,在不被其他人知道的情况下,偷偷摸摸地问他讨厌自己的什么地方,自己好一点一点地改正。就这样缓和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直到自己变得不再那么讨人厌的时候,于海明的问题就这样迎刃而解了。
这个时候,他终于明白了,之所以那些人再一再二地找自己麻烦,无疑都是发现了自己的弱点,驱逐许博洋的自己,或许心里并没有做出改正自己缺点的觉悟。而他明白自己在赌,改正缺点之后的自己会不会让于海明改观。当然,无论他会不会改观,结果都是一样的,言语已经产生的影响,和被疏远的记忆不会消失。
可无论如何,总得找到机会来问出自己究竟哪里不被他认可。可陈钧才已经知道了自己心中的答案了。
他迈向教室的步伐无比坚定,像是做好了赴死的觉悟,又或许只是简简单单的僵硬的步伐。
回到桌上,男孩看不到周围的人,因为他的心里没有他们,他不愿意接受自己的缺点,只知道那些缺点是不了解自己的那些庸人凭空捏造的产物,是意图驱逐并隔离自己的证明。
陈钧才侧眼看向正在看书,面无表情的于海明。他害怕自己毛手毛脚的样子会被对方发现,接着便是一番对自己的批判和指责。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要一直揪着自己的缺点不放,只知道,那些指出自己缺点的人,他们所思所想的,难道真是要像曾经被驱逐的许博洋一样,把自己驱逐出去吗?
可仔细想想,既然他们一直都想这样的话,那些有关于那些新认识的同学,关于肖郁,关于孙瑞浠,关于王凤鸣一行留下的美好记忆,难道是不应该存在的吗?
想到这,他看着自己的桌子与于海明的桌子之间,那道深不见底的沟壑。觉得对方一定不会听自己说话。
算了,也没有必要问他为什么讨厌自己,毕竟就算自己真正地改正了,他们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在自己的身上查找缺点,作为他们抹黑自己的理由。说白了,将精力放在捯饬自己上,完全是无用功嘛……除非捯饬自己,是为了和重要的人一起做事。
总而言之,和他们相处真难啊。
凭借陈钧才的口语能力,是无法将他们施加给自己的压力去除的。当然,陈钧才只是觉得改正这种东西无关紧要,才不是因为被于海明的样子吓到了才打退堂鼓的,绝对不是啊。
就这样,在旁人眼中,一对少年的眼神斗狠无意间开始,又在无意间结束。而陈钧才也明白,自己已经无法和身边的那个男生交流了,毕竟直视他的那双眼睛,陈钧才就全都明白了,明白自己什么都说不出。而无论是找老师换同桌,还是渴望这个同桌正经地在自己面前亲自说出自己的毛病,对陈钧才来说都是绝对无法实现的事情。
陈钧才一直都讨厌这种生活,自从他和于海明成为同桌以来,一直都憋着自己的怒火,不让它发作出来。可事实无法骗人,是时候决断了!在自己新的一岁里,做出属于自己的觉悟吧!
与往常无常的一日过去了。
这一天,班上的人们依旧讨厌自己,漆黑的日子里全无一丝光明,对自己的抹黑言语不绝于耳,只剩下回荡在脑海中里的叹息。
好在,自己还有一丝丝温暖。不仅仅有自己书写的文本作为自己放松心情的存在,更有与它们同在的温馨美好的家人们等待着自己。除了这些,还有充满无限可能的,值得期待的未来。
回到家,他看到高兴的家人们,还有摆在自己桌子上的生日蛋糕,不觉间热泪盈眶。而他在看到手机屏幕上一些在意自己的朋友们发送的消息时,更是激动到无以复加,他思来想去,决心不把剩下的作业写完了,而是选择吃完饭之后快步跑出去,再一次去往那个空无一人的小广场上。
他,想要把自己说的话全部说出来,这两个月来压抑在自己心中的话语,此刻是尽情倾诉自己的时候了。男孩快步前进着,漆黑的大街什么都看不见,又什么都能看见。他能看见乡亲们讨论自己的身影,能看到兄弟们的身影,更能看到她的身影。
很快,原本走路需要十来分钟的路程,此刻转瞬间就到了。他看向无染的星空,往日的苦痛化为一句句怒喝,怒喝贯穿星辰,回荡在天地间:
“于海明,我超你玛!”
声音回荡不绝,这或许是他第一次怒吼之后,最无能为力的一次。
接着他又看向了昔日樊艺慧坐过的位置,心想着想和她说的话,无意间说了出来:
“慧慧,你在边江郡生活的还好吧?我呢,生活的不好不坏。尽管在班级里的日子不好过,好在我还能想到真正在乎自己,认可自己的人,有着一颗想要和他们再度相遇的决心。这是我最好的财富。”
“想必,你也遇到了属于你自己的财富。可惜我这样的混蛋,没有喜欢你的资格。”
想到这,陈钧才一时兴起,亦是借景抒情一般,缓缓哼起歌来,一曲《那些花儿》顺着他的随身听放出,往昔的美好回忆游荡在脑海。
或许在旁人看来,他只是自作多情地和身旁的椅子说话,给身旁的椅子放歌。可陈钧才并不在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有谁在窥探着自己,他只知道,自己对她的思念,对未来的期待从未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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