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为路杰主视角——
在醒来之后,我已经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活着,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但我举起手却发现自己的左手臂还在。
又摸了摸耳朵,发现耳朵也在原地。
让我不禁觉得,刚才发生的事情,究竟是不是梦。
如果这是真实的话,那么我的手臂,还有我的耳朵应该已经消失了,不会还在原位才对。
但这如果只是梦的话……
那我脖子上的伤口也没办法解释。
我现在已经搞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看了下四周的环境。
这也根本不是我晕倒之前的地方。
我记得,和娄鸣从食堂出来,他走了,我落单了之后,就遇到了那个家伙,传闻中到处袭击无辜同学们的家伙。
我很清楚,那个家伙的意图是什么。
为了不受伤害,果子不分方向地躲避着他,但奈何他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我根本跑不过他。
其实,我早就应该清楚的,论速度,我是比不过他的,所以逃跑的话,根本无法逃离他的魔爪,反而会因为自己跑得太拼命而逐渐失去体力,最后被他追上,毫无反抗之力。
想到这里,我的身体不禁泛起一阵恶寒,于是,我试图赶快从这边离开,但这个时候,我的肩膀突然被谁抓住,我吓了一跳,想要挣脱,但却听身后的家伙说道。
“我说路杰,你到底跑哪去了?!”
这个家伙的声音,我再熟悉不过。
我转过身去,看到他,我心中的紧张感和不适感全部消除。
于是,我做着深呼吸,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你刚刚到底去哪儿了?怎么我就离开一会儿你就没影了呢?本以为你先回宿舍了但是我回去却发现不在,害得我还得到处找你。”
“你说的那个,那个袭击者……我,我……”
我语无伦次,但他还是听明白了我说的话。
“你……遇到他了?”
娄鸣听到我这么说,原本平淡里透出一丝担心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嗯,我被他袭击了……虽然,虽然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我太害怕这件事而出现的幻觉。”
随后,我颤颤巍巍地回答道。
……
把时间倒回到下午,当时我还在操场上思考康聆,娄鸣,还有我之间的异同,而康聆一转眼在角落处发现了娄鸣,还有正在和他谈话的学生会长罗娜。
我们两个决定悄悄过去和娄鸣打个招呼,没想到他们两个的谈话正好结束了,娄鸣一转身正好发现了我们两个。
见康聆也在,他不得不摆出平常那副懦弱无害的样子。
我想,如果这里只有我一个兽的话,恐怕他又要展露出那副嘻嘻哈哈的,阿勒金一样的本来性格了吧?
“刚才的那个女生……是学生会长罗娜吧?”
我问道。
“嗯,是啊。”
娄鸣点点头,目光注视着罗娜离去的背影,左手拨弄着他在右手腕上戴着的,他爷爷送给他的念珠手串。
我记得,那个手串好像是叫做『戒律念珠』,是黄之神,也就是娄鸣的祖先用来封印上古时期给艾尼莫斯造成大乱的那个东西的信物。
“你和她认识吗?”
这次发问的是康聆。
“不算太熟,见过一两次面吧……哦,对了。”
他眼珠一转,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然后转过头来对我们说道。
“她,刚才跟我说,要大家尽量不要落单,因为最近总是发生一些袭击事件。”
“这件事,那个自恋狂早晨已经说过了。”
康聆撇撇嘴,露出了不屑的表情,直接以自恋狂这个绰号代称唐斌。
毕竟康聆经常受到唐斌的冷嘲热讽,所以,根本就没有尊重唐斌的想法,甚至不想提到他的名字,而是以“自恋狂”这个契合唐斌性格的绰号代称,这是很正常的。
“说过了吗,那就好。”
他的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而他那脸上的笑意,虽然看着像是礼貌性的微笑,但实则,那是要摆出坏笑的先兆。
如果不是我对他的本性逐渐熟悉了,恐怕也很难察觉出这一点。
他为什么要突然坏笑呢?这引起了我的好奇,我找了个小借口,先支开了康聆,然后把娄鸣拉到了一边,直接质问他。
“你又想犯什么坏?”
“哼哼,我要做的事情,已经达成了哦。”
“什么意思?”
“就是让你单独和我说话啊!所以,我才露出一点点坏笑,让你那根本就按捺不住的好奇心被我钓起来,好让你问我,想要干什么!嘿嘿,上当了吧。”
他吐了吐舌头,朝我做了个小鬼脸。
“真无聊啊你……”
我无奈地看着对我露出本来面目,目的达成就得意洋洋的他,准备转身离开。
“慢着,你就不想知道,我究竟在忙什么什么吗?”
就像是他说的一样,他的话,他的表情,包括他的一个举动都像是钩子上的饵料,而我的好奇心每次都会被这饵料迷惑,从来不会听所谓“记性”、“教训”的话,心甘情愿的咬住那饵料不放,从而被饵料下的钩子钓起。
这次也不例外,我还是被他钓了起来。
“就知道我这么一说你肯定是不会走的。”
他已经把我的个性摸透了。
“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我最近在忙的事情呢,就和一直以来的校园袭击事件有关。”
“怎么?你要调查凶手是谁吗?”
“准确来讲,不是我要调查,是她在调查,而我呢,一方面是在她身上下注,赌她能查清楚这事到底是谁干的,同时……”
他话锋一转。
“为了能让我能赌赢,我也是思考了一段时间,才决定让自己也加入这场要命的侦探游戏当中,毕竟是否能赌赢,这对我很重要啊。”
“那,你下注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我如此问道。
听我这么说,他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让我凑得近一点,然后和我耳语了一番。
听完他说的,我这才明白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没想到,这所大学里还有其他的『神裔』,而且还是被大家熟知的罗娜。
可在听完他的回答,我现在除了惊讶,心中却还有几分怀疑。
找到流落于世界的那些『戒律念珠』,并调查那个不断搜集神明信物的神秘组织,这应该是他,还有和他一样的『神裔』才能知道,才能去做的事才对。
可他为什么要和我说呢?难道只是为了让我的好奇心被满足吗?
他真的不怕哪天从我口中走露风声,让那个神秘组织有所警觉吗?
我可真的不能保证将这种秘密一直都烂在我的肚子里,永远对别的兽绝口不提。
犹豫了片刻,我也小声地向他耳语,把我内心的疑问讲给他听。
“的确是这样,因为这件事情吧,就像是你刚刚说的那样,其实就应该是我,还有其他『神裔』之间才能知道,才能去做的事情。不过,我让你知道这些,原因的话,就是我觉得你是我的朋友,又是个在口风上靠得住的家伙!所以,我想你应该不会把这事告诉别的兽的吧?而且,如果我要是不跟你解释我的目的是什么,你还不得被你的好奇心折磨疯了?!最后憋不住了,还要求我跟你说我的目的,到时候解释起来的话说不定还会更麻烦……所以嘛,我还是现在就跟你说明好了。”
他听完我的疑问,只是笑嘻嘻地跟我解释道。
我是个靠得住的兽?
抱歉,我从来都不认为“靠得住”这个词汇能用来形容我自己。
这件事扯开不谈,他刚刚可是亲口承认了我是他的朋友?
我多少有点感动,因为从来都是我去一点点地接触、去依附那些和我关系比较好一点的兽,从而认为他们是我的朋友。
可他们之中,真正把我当朋友的却是很少,即使算上娄鸣,裴垦还有隔壁班的刘枫——被我认为是自己的朋友,且能把我当朋友的兽,仍也是不超过十个。
更多的时候,被我认为是朋友的兽,基本上都把我当成他们的“小弟”,当成附庸,当成衬托自己的,平平无奇的绿叶。
而他们在我和他们之间,被我单方面认为是“友情”的关系中,则坚定地认为自己是“大哥”,是主子,是被绿叶衬托,显得格外鲜艳美丽的花朵。
说话断断续续,性格内向胆小,扭捏腼腆,愁眉苦脸,且以友情的名义,像是奴婢一样,十分卑微地攀附着别的兽,如同菟丝花一般,让兽看不惯。
我或许明白了,我究竟为什么总是不被别的兽所接纳。
我不自觉地露出了苦笑。
自己身上的问题,我居然到现在才全部看清。
我还真是够瞎的。
晚上的时候,我和娄鸣结伴去食堂吃晚餐,意外地又在那里遇到了裴垦。
今天的晚饭是用植物蛋白肉做的炖菜,还有放了植物蛋白肉丁的蛋炒饭,葡萄果汁和橙子果汁任选其一。
裴垦学长对葡萄有很严重的过敏症,一旦碰到葡萄的汁液,哪怕是一点点,都会让皮肤上起一片红疹,想要消下去至少也要一个礼拜,皮肤碰到都尚且如此,更不要说喝进肚子里了,所以就打了一杯橙子果汁。
我的话,相对起橙子更喜欢葡萄的味道,所以打了葡萄果汁,但比较让我奇怪的是,娄鸣居然也打了一杯和我一样的葡萄果汁,而不是他喜欢的橙子果汁。
也许是他想换换口味?
比起这些,更令我感到不安的是,要在娄鸣,还有裴垦学长的面前吃下现在令我觉得食之无味,甚至于说是难吃的要死都不为过的植物蛋白肉。
要是说炖菜里有就算了,今天居然连蛋炒饭里都放了。
我轻轻叹了口气,然后用勺子挖了一点蛋炒饭送进嘴里。
和往常一样,鸡蛋也好,米饭也好,蔬菜也好,味道都被我一一品尝出来了。
唯独那植物蛋白肉的味道,除了调味剂给它增添的些许咸味,就什么都没有了。
逐渐熟悉了这一结果,我反倒不再觉得失望,而是觉得在意料之中。
然后,我就开始了,我那拙劣的表演。
努力的陪着笑,说着“里面的植物蛋白肉简直就是点睛之笔”的违心话。
然后夹起炖菜里的那几块植物蛋白肉,趁自己还没对这个味道犯恶心之前赶快填进我的嘴里。
“路杰,你最近好像特别喜欢吃植物蛋白肉的样子啊。”
裴垦他一只手挠着脸颊,另一只手握着装有橙子果汁的杯子,有些疑惑地看着我。
“啊,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吃的,很好吃哦。”
我赶忙说道。
这句话让我旁边正要把喝到嘴里的葡萄汁咽下去的娄鸣忍不住想笑,结果把葡萄汁从嘴里都喷了出去,自己也被部分嘴里的葡萄汁呛到了。
从娄鸣的嘴里喷出去的葡萄汁有一点朝裴垦飞了过去,他毫无防备,手背上溅到了一些,他不爽的“哎呀”了一声,用纸擦了下去,但还是起了一层小红疹。
他叹了口气,然后看娄鸣呛得难受,问他要不要紧,要不要让他去买瓶水,喝一点来压一压。
娄鸣摆了摆手,示意不用麻烦他跑一趟了,缓过来后先道了歉,之后又解释说自己一口气喝得太猛,所以才呛到了。
裴垦的脸色有点不太好,但还是接受了他的道歉,想来娄鸣也是无心之举,他也不值得因为这个就冲娄鸣发火。
有些不太愉快的晚餐结束了,裴垦说有事,于是先走一步,我和娄鸣则是从食堂离开,准备回宿舍。
从食堂到宿舍之间有两条路可以选。
其中一条是食堂正门外,离宿舍比较远的大路。
另外一条则是从食堂侧门,绕到后面,但比大路还要近一些的小路。
为了早点回去,我们选择了走比较近的小路。
那条路比较僻静,平常没什么兽会走,但的确是从食堂到我们的宿舍楼最近的一条路了。
半路上,娄鸣的手机响了,来电的人正是罗娜。
她那边似乎是又有了什么线索,所以要娄鸣过去看一看,于是娄鸣跟我打了声招呼,说是一会儿就回来,然后就离开了。
我朝他挥挥手,并表示会在这里等他一会儿。
天空中的太阳,那神话故事之中,作为虹之神的造物马上就要从地平线落下,我欣赏着夕阳的景色,由衷感叹它的美丽。
但在我的余光之中,却看到了另一个家伙的身影。
我还以为是娄鸣,但细细看过去好像并不是。
那家伙身材有一点壮,身上穿着一套蓝黑色的连帽卫衣。
下身的裤子和上身一样也是蓝黑色的,脸上戴着一副金属的面罩,把整张脸都包裹了起来。
他的双手也戴着一副金属和纤维共同交织而成的手套。
蓝灰色的腰带上还插着一个注射器一样的东西,只不过里面没有任何液体。
我意识到不妙,于是转身就跑。
那家伙也追了上来。
然后,我经历了兽生当中最噩梦的几分钟,但还是因为过于强烈的求生欲,我从那家伙手中逃脱,疯了般的逃命。
不知多久,我倒了下来,那家伙似乎没有跟过来。
而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我看得很清楚。
我看清楚了,我究竟失去了什么……
之后我晕倒了。
醒来过后,就发生了刚刚的那一幕。
而这究竟,是我的梦,还是真实呢?
我已经搞不明白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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