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娜,你真的确定,这里就是‘芳汀’,而咱们要找的东西,其实是墨烟玉珊瑚吗?”
回到船上,娄鸣握着手里的东西那一截y字形的墨烟玉珊瑚,一边把玩一边问道。
“我也不敢肯定……但是在这个岛上,唯一一个外形和植物沾边的东西,就是这些礁石化的珊瑚了不是么?当然咯,珊瑚这东西,到底是一种低智能的兽人,还是某种特殊的海生植物,这个问题还是交给那些科研工作者处理吧。”
我回答道。
“可……珊瑚这东西再怎么像是植物一样……但它和‘王’、‘臣’之间的关系又是什么?别告诉是偏旁……”
娄鸣在这个时候反而犯起了糊涂,在我看来,他不应该不知道墨烟玉珊瑚最广泛的用途是什么才对。
“不是偏旁,嗯……这么说吧,娄鸣,我考你一下,你知道礁石化的珊瑚一般都会用来做什么吗?”
“饰品和摆件呗,再不济就是作为青冥国那里熬汤的主料,礁石化比较严重可能会用于建筑材料……哦,对了!有些钙质丰富的珊瑚也可以作为钙盐试剂的工业化制备材料,嗯,应该就这些了吧?”
他边思考边说道,而我听了他的回答,略有些失望的对他说道。
“唉,还以为你知道呢……你平常应该不玩王国棋的吧?”
王国棋,这是我们艾尼莫斯世界的一种棋局类桌游,和『人类』那边的象棋在规则,形态等方面上非常类似,只不过『人类』的象棋是由执红黑或者黑白两种颜色的棋子的两名玩家对弈,而王国棋则是四名玩家各执白黑蓝黄或者白黑红绿四种颜色的棋子进行对弈,可以说虽然规则很像,但是比起象棋,王国棋对智力和策略的考验则更进一步,总之,这两种棋类也只是看着很像罢了。
而至于我为什么要和娄鸣扯这种话题,那是因为王国棋的棋子最开始是由礁石化的珊瑚制成的,一直到科技文明兴起,塑料制品进入了兽人们生活的各个方面时,王国棋的棋子的材质才从珊瑚转变成塑料,而制作白色“王”这个棋子的,基本上都是墨烟岛周边海域所独有的墨烟玉珊瑚!
所以,我们要在“芳汀”上找的东西,并非是某种岛礁上生长着的植物,而是这种形似植物的墨烟玉珊瑚才对!
“不怎么玩,因为比起把对弈棋局时才会用的策略和心计用在打发时间的游戏上,我更喜欢把这些作用在现实生活之中。”
他给了我一个完全符合他自己作风的答案。
“呵呵,不愧是你呢,娄鸣……你知道吗,其实……”
“其实最开始的王国棋的棋子材质是珊瑚的对吧?在你刚才问我的时候,我就想明白了你到底想说什么,也立刻明白了珊瑚和‘王’之间的瓜葛,嗯……虽然这看起来有些牵强附会,但是也不无道理,‘芳汀’上没有作为植物的‘芳草’,而是和植物外形相似的珊瑚,其中墨烟白珊瑚是用来打造‘白王’这个棋子的材料,而且那上面还有着专门打造四种‘臣’棋子的珊瑚……若要以此来解释‘汀上芳草,存王有臣’的话,嗯,还真是妙不可言呢……娜娜,你到底是怎么想到这一点的呢?”
说着,娄鸣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从我的视角里,依稀可以辨别现在是下午2点22分。
我看了看船尾处,那一个兽望着大海,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的阿娣,抿了抿嘴,说道。
“还记得那阵子我无意中发现的‘惠中贝’吗?当时我就在想,‘惠中贝’虽然外表不起眼,但是却因为内部美丽绚烂而被当成珍宝,也就是说……不引兽注目的东西,反倒说不定是什么非常珍贵的东西!就因为这个,我才放眼到这铺满了整座岛礁的沙石和珊瑚之上,而一提到珊瑚,再联想到那句密语中的‘王’的话,我就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墨烟玉珊瑚是王国棋里‘白王’棋子的打造材料,所以我就认为,密语中的‘王’,应该就是指墨烟玉珊瑚,所以我才觉得,咱们只要在这里找到三块墨烟玉珊瑚,就算是完成了任务。”
“这样啊,是受‘惠中贝’得到的启发啊,要不说你是学法学的学生呢,思维还真的挺开阔的。”
他笑嘻嘻地说着我的好话,而我则是无奈地摇摇头,对他说道。
“唉,恭维的话你就少说点好了,娄鸣,我有个发现,不知道你要不要听。”
“发现?”
他听我如此说道,一改先前那副溜须拍马嬉皮笑脸的不着调模样,神色变得严肃而略带疑惑。
“嗯,阿娣这次是偷偷跟我们过来,并藏在船舱里的,你应该清楚,但是,你觉得她的动机真的是‘以为咱们会丢下她所以才跟上来’吗?咱们之前在我二叔二婶家的温泉旅馆里商量去‘芳汀’的事情,也算是明目张胆,她那个时候应该也听到了咱们此行的目的地是哪里吧?所以,你就不觉得很奇怪吗?她为什么偏偏要今天跟咱们过来?”
“其实,我也这么觉得……而且,我怀疑这家伙一开始就跟咱们撒了谎,她说她是被海匪劫走了,之后又逃了出来,从天泪礁一路跑到了墨烟岛,且不说她一个雌兽是怎么从海匪的重重把关下逃跑的,从天泪礁到墨烟岛,这可不是个短路程,而且还隔着一片海,就她那个体格,能越过全程我是不相信的,另外还有一点,如果她没说谎的话,那么那伙海匪还在天泪礁才对,她醒过来的那天,可是主动请求咱们把她送回天泪礁的,这不是送羊入虎口吗?!她这么做是图个什么呢?”
娄鸣逐条分析着阿娣的可疑点,但都与我怀疑的地方对不上,于是,我便说出了我的另一个发现和想法。
“是啊,要看这些的话,阿娣的确是非常可疑,但,你知道吗?娄鸣?最可疑的是,我在船舱里安慰她的时候,从她的身上感觉出了『宇之戒指』戒托部分的气息,虽然只有那么一瞬,但的确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所以,我当时就有一个想法,会不会,阿娣和坎离一样,都是『宇之戒指』的『圣护』呢?”
娄鸣听完我的想法,眼珠一转,点了点头,然后对我说道。
“你的想法,我觉得可能性不小,但要这么说的话,就有那么一点点奇怪……不,如果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也不奇怪了。”
“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奇怪不奇怪的?”
他话锋一转后所说的话让我非常不明白——这个想法有什么奇怪的吗?他说的“真是这样”又是怎样?为什么“真是这样”的话就不奇怪呢?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他说话也和郑义一样,让别的兽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好像他的一些想法就不能让别的兽完全清楚,完全理解一样。
“没什么……你,就当我刚才是自言自语吧。”
他用着有些拙劣的说辞应付着我,这让我颇有些不满,随后,我严肃地对他说道。
“就当你刚才是自言自语?!你要不要听听你到底说的是什么话啊?!”
“我明白,我明白,但是这件事情吧……嗯……”
他也是露出了一脸为难的样子,仿佛是不愿说出此时此刻的内心所想,我还头一次看到他露出这种表情,但这样的表情,反而让我更加的气愤了。
因为他在试图向我隐瞒!
作为我的男友的他在试图向我隐瞒!
我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秘密可以互相隐瞒的吧?!
为什么呢?
娄鸣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向我隐瞒一些事情呢?
是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吗?
我并不想让你对我隐瞒什么啊……
能不能,不要那么做呢?
诸多纷杂的想法一条接一条地涌进了我的意识之中,一股无名之火在我心中瞬间引燃。
“娄鸣!”
火焰最后化作的,是一声让我毫不在乎自己形象的怒吼。
船上的所有兽都被我的这声怒吼吓了一跳。
我很想要道歉,但是这种无名的火焰仍然不停地在我内心燃烧,就连想要道歉的这个想法也被一同烧作灰烬。
随后,我怒视着被我吓了一跳的娄鸣,说道。
说话的刹那,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这种火焰的驱使下被烧得开裂,进而开始破碎,崩裂,分解成细腻碎小的齑粉。
“你为什么……偏偏非要和我隐瞒什么不可呢?”
“不是,你听我说,这件事其实……”
“其实什么?其实不是像我想的那样吗?”
那股无名的火焰在我说完这句话后悄然熄灭,紧接着,又有一股冰冷透骨的潮汐涌了上来,让我的内心忍不住颤抖。
“不……”
“够了,我不想听这些了,下船之前别来和我说话。”
我闭上了双眼,转头便走进了船舱之中,不再理会任何兽。
……
“罗娜学姐她,头一次对你发火呢。”
想说出来的那句话在嘴里憋了好久,我终于还是把它吐露给了身旁的娄鸣。
娄鸣此刻正一言不发地站在船边托着圆润肉乎的腮帮子看着远处的海平线,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我清楚,现在的他一定心情非常复杂吧?
在良久的缄默过去之后,娄鸣叹了口气,低下头小声说道。
“她怎么这个时候反而闹起了脾气呢……唉……”
“但是,罗娜学姐生气,也是有理由的吧?娄鸣,你该不会真的对她隐瞒了什么事情吧?”
“……”
被我这么一问,娄鸣又不说话了。
“你默认了吗?”
娄鸣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那你究竟是在隐……”
“听着路杰,虽然这段日子,会让你因为好奇心而感到倍受煎熬,但是,我向罗娜,还有大家隐瞒的那件事情,是绝对不能说出去的……一旦说出去,那我的计划可就要告吹了。”
“计划?你又在盘算什么吗?”
我问道。
“也不能说是盘算……而是,以按兵不动,装傻充愣来进行应对,好了路杰,换个话题吧,别再讨论这个了,要知道,这件事我绝对是要全程保密的,所以,即便你是我的挚友,我也不能向你透露任何的蛛丝马迹……更不要提罗娜。”
“……好吧。”
我苦笑着,和他一起看着远处将天与海分割开来的海平线,心情也变得复杂了起来。
娄鸣,他到底在隐瞒着什么事情呢?为什么不肯和我们任何兽说呢?
“以按兵不动,装傻充愣来进行应对”,这又是什么意思?他要应对什么?为什么偏偏又要用这种方式来应对不可呢?
难不成又有什么潜在的危险,正一路尾随着我们吗?
但放下这些不谈……罗娜学姐和娄鸣现在的关系,变得僵起来了,这可不算是什么好事啊……
“但是,这样的话,不是正合你的心意吗?罗娜疏远了娄鸣,你和娄鸣之间的挚友关系,就可以变得更加亲密了。”
我想也不想,就直接掐住了说这话的家伙——精灵卡拉的脖子。
虽说精灵这种奇特的生物,是没办法使用魔法或者物理方式攻击到的,而且一般的兽人遇见他们的时候也是摸不着碰不到的。
但不知为何,如果是我的话,偏偏就能碰到他——这还是我前几天发现的呢!
我举起卡拉,在娄鸣眼前晃悠,但是他却推开了我的手,说了声“干嘛啊?”
果然,娄鸣果然是看不到精灵这种东西的存在——这可真是奇怪,为什么这种东西,只有我和刘枫可以看的到呢?
“啊……逗逗你嘛……”
我遂转过身去,对他说道。
这样的话,他就没办法看到我因为撒谎而扭曲的表情了,从而以为,我只是因为害羞所以才说话支支吾吾。
“什么嘛……”
从余光可以看到,他一脸摸不着头脑的样子,而我则是恶狠狠地盯着手里的卡拉,对他轻声说道。
“你少来这里挑拨离间。我虽然软弱……但也不是那种卑鄙的兽。”
“咳咳……真的……吗?你真的……没那么……想过的……吗?!”
即便被我掐着,卡拉仍然还是露出了挑衅的神色,于是我加重了手里的力道。
“我根本就没有那么想过,只有你这种无耻之徒才会把我们兽人想得那么坏。”
“咳咳……那……既然这样……那你就这样……自以为是下去……好了……『始源之水』的……孩子……”
说完,它便化作几片发着光的花瓣,随着海风消失不见了。
『始源之水』的孩子……他曾不止一次那么称呼我了。
所以,这到底和我真正的身世有什么关联呢?
又或者说,这只是他故意引起我的好奇心,想让我上当受骗的把戏?
不解其中奥秘的我,也只能发出一声长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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