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颜瑜渐渐不敌,宁云溪竭力镇定,急中生智。

    “我想,我可以走了吧?”

    顾念廷自然怀疑。

    “突然要走,这是为何?”

    “等事情结束了,本王亲自送你回府,不好吗?”

    宁云溪掩饰着内心的惶恐,平静一笑。

    “万一行事失败,我不想惹祸上身。”

    顾念廷挑出了毛病。

    “你方才说,帝瑾王看得出,你动了手。”

    “现在却想着可以全身而退?”

    “你不会想去求救吧?”

    宁云溪笑意一收,泰然以对。

    “求救?”

    “救谁呢?”

    “帝瑾王吗?”

    “我与他嫌隙已生,即便救了他,他也不会信我。”

    “我何苦冒险求救?万一,因此惹恼了日后的天下之主,岂非惜指失掌、一举两失?”

    顾念廷依旧看不懂她。

    “那你是何用意?”

    宁云溪有意识不去看颜瑜的情况,费尽心力,不露出一分担忧。

    “我只是不想被天下人妄议。”

    “万一你痕迹抹除,并不干净,被人发现了。”

    “纵使大权在握,难免惹人非议,说你背弃了颜族天下。”

    “你知道的,我家中亲人,最在意颜面。”

    “为了他们,我不想招惹是非。”

    话至此处,她故作冷静地转眸一瞧,

    见颜瑜重伤,她袖中双手,不自觉地紧攥成拳,

    面上,却还是漫不经心,不为所动。

    “他已经伤成这样了,你还不放心?”

    “你让我做的事,我都做到了。”

    “难道你所谓宠遇,便是这般刻意刁难吗?”

    顾念廷这才撤了手。

    “所有人不许拦着,礼敬以待,恭送宁三姑娘离开。”

    宁云溪最后给了一个笑容,

    继而转身,演出了步履轻松的样子,不紧不慢地离开了。

    刚走出他们的视线,宁云溪便失声痛哭,疯了似地,跑向高璟所在的位置。

    高璟等人,果然是安然躺着,并没有睡着,只是不知道药效已过。

    “督护台的人,怎么没有路过?”

    “兴许是绕道过去救王爷了。”

    “时辰差不多了吧,怎么还不见王爷回来呢?”

    他们正谈论着,

    宁云溪疾跑而至,已经恸哭流涕。

    “你们药效早过了!”

    “快去救阿兄!”

    “快啊!”

    “不然就来不及了!”

    督护台的人,比他们先一步发现了药效已过,姗姗来迟地,这才赶到。

    “我们都昏迷了。”

    “你们怎么回事?”

    “王爷没事吧?”

    高璟大惊失色,慌忙起身,一声令下。

    “快去救王爷!”

    所有人一齐冲向山谷之内。

    宁云溪紧随其后,跑了过去。

    他们到时,

    顾念廷已经得意忘形,亲自上阵,完全舍弃了防备之心。

    阳光之下,剑身泛起一阵寒光,剑刃锋利,顾念廷强劲而去,直指颜瑜心口。

    一时间,剑气横飞,仿佛可以割裂一切。

    最后一击,足够致命。

    颜瑜重伤在身,不能反抗,环顾四周,更是无路可退。

    宁云溪怵目惊心,一边飞跑,一边声嘶力竭。

    “阿兄!”

    高璟迅速而至,身姿轻盈地一跃,长剑出鞘,于颜瑜心口两寸处,惊险地挡下了顾念廷的剑。

    顾念廷见状不妙,立即下令。

    “大事不好。”

    “撤!”

    撤退计划,顾念廷做了万全的准备,不仅迅速撤离,而且沿路抹除了所有行刺的痕迹。

    颜瑜重伤不稳,一时不支,差点摔倒在地。

    高璟连忙伸手去扶。

    “王爷当心。”

    宁云溪来不及歇一口气,直接跑到颜瑜面前。

    “阿兄,你没事吧?”

    说着,也伸手去扶。

    颜瑜清冷以对,没有一丝感情地躲开了她的手。

    “你很厉害,我差点没命了。”

    宁云溪想要解释。

    “我写了信,我……”

    颜瑜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我问你,你跟秋璧父母很熟吗?”

    宁云溪慌忙低头,手足无措。

    “倒不是很熟……”

    颜瑜冷笑一声。

    “那秋璧父母,认识你吗?”

    宁云溪不停落泪,更是不知所措。

    “不认识。”

    “可是他们……”

    颜瑜怒不可遏地再次打断。

    “好,行!”

    “你为了两个陌生人,便要杀了我!”

    宁云溪连连摇头,哭得泪流满面。

    “不是的,我只是想帮秋璧……”

    颜瑜根本听不进她的话,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大肆咆哮。

    “你不是说,我们是义结金兰的关系吗?”

    “秋璧跟你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要用我的命,换她父母的平安无事?”

    “这就是你说的,永生永世、誓不背义吗?”

    宁云溪沉重而跪,泪如泉涌地连续磕头。

    “阿兄,我对不住你!”

    “我并未背义,我尽力了,我真的尽力了。”

    “我知晓我百无一用,即便机关算尽,还是救不了阿兄。”

    “只求阿兄息怒,让我先给你治伤,可好?”

    “阿兄,我求你了……”

    颜瑜不经意间,亦有两滴眼泪。

    “你不要叫我阿兄。”

    “我从来不记得我们结拜过。”

    “以后,你我分道扬镳,你不要再来找我。”

    “高璟。”

    高璟听愣了,反应了一下,才连忙应声。

    “属下在。”

    颜瑜感觉到了自己的眼泪,暗暗一惊。

    面上,却还是冰冷无情。

    “不许宁云溪为本王治伤。”

    “让她走。”

    高璟点点头。

    “是,属下遵命。”

    颜瑜终于没了力气,一边由高璟扶着,另一边支撑着他的剑,才能勉强站立。

    “回府。”

    高璟扶着他,往谷外而去。

    宁云溪想跟上来,却被护卫挡住。

    “请宁三姑娘走另一条路。”

    “绕道而行。”

    宁云溪无可奈何,只能止步伫立。

    颜瑜转身,轻声吩咐高璟。

    “派一队精锐,悄悄跟着,护她回府。”

    高璟一脸茫然。

    “啊?”

    “是。”

    就这样,宁云溪只能目送他们渐行渐远、坐上了马车,彻底消失于她的视线之内。

    另一边,

    顾念廷发现了慈砂山的外圈地形,微微一惊,有点后怕。

    “幸好本王盯紧了宁云溪。”

    “她去秋璧父母所居住的宅子时,会路过慈砂山。”

    “以她的智谋,肯定会及时勘察地形,找出这个破绽,并想方设法地传信告知帝瑾王。”

    这么一说,他才后知后觉。

    “她不会是顺利传信过去了,只不过帝瑾王疑心,故意不听吧?”

    护卫有了回应。

    “咱们的人,数量有限。”

    “即便当时发现了外圈破绽,也没办法做埋伏。”

    顾念廷斜了他一眼。

    “本王知道。”

    “幸好帝瑾王多疑,不然,本王若真被督护台的人包围。”

    “他们再及时叫来尹司台的人,或是其他可以作证的人,本王戕害皇叔、谋权篡位之罪,可就无可辩驳了。”

    说着,他远眺外圈,心生一计。

    “找一队人去外圈,动一些手脚,让人看起来像是有过埋伏的样子。”

    “万一帝瑾王派人过来查看,发现了埋伏痕迹。”

    “那么,他们之间的嫌隙,便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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