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寒望冲进火场的消息,宁洁薇第一时间收到了,吓得她一个不小心,把另一个果盘也砸了。

    “什么?他居然冲进火场救我!”

    “这不是捣乱吗?”

    “这下怎么办?”

    “万一他没找到我,岂非要露了马脚?但若他就此殒命,倒是没这个担忧了。”

    “不对,他没了性命,那接下来的事,又该如何进行?看来,我必须进去,假装困于火海。”

    “来人,去禀告母亲一句,让她控制好火势,千万别伤了我。”

    留下了吩咐之后,宁洁薇从后院入口,小心翼翼地走进火场。

    没等她走到主卧房,便看见了不远处,正在奋力搬开木头的宁寒望。

    他的手,似乎已经烫伤。

    但为了救女儿,他强忍痛意,义无反顾。

    宁洁薇欣慰一笑,不由地幻想起自己的亲生父亲,佟信臻。

    若父亲还在,他肯定也愿意奋不顾身地冲进火场,救我出去吧?

    结束幻想,宁洁薇落眸于宁寒望,嘴角唯留一丝不屑,白了他一眼,轻声地自言自语起来。

    “宁贼装什么舐犊情深?恶心至极。”

    “若没有你挡着,母亲便能名正言顺地嫁入佟府。”

    “一身穷酸气,也不瞧瞧自己配不配得上贵妃亲妹,连最基本的自知之明都没有。”

    说罢,她假装虚弱地往地上一倒,投入演戏。

    “咳咳咳……”

    “救……救……”

    宁寒望听到了动静,满目担忧之间,多了一分惊喜。

    “薇儿!”

    “我终于找到你了,你别怕,父亲立马过去救你,咳咳咳……”

    宁洁薇演戏之余,没好气地,又给了他一个白眼。

    “父……父亲……”

    宁寒望抱着宁洁薇,走出火场时,火势几乎已经被下人们扑灭了。

    穆蓉见了他们,佯装放下了悬着的心,眉开欣喜。

    “老爷没事就好。”

    “府上的郎中来了没有?”

    “快给老爷和四姑娘瞧一瞧身子是否无恙。”

    宁云溪却是笑不出来,视线一落,愣神地瞧着铺满地面的落花。

    她理应装出一个笑容,奈何嘴角向下,怎么也抬不起来。

    宁寒望路过她时,止步转眸,目光如剑。

    “看见我和薇儿平安无事,你不如意了?”

    宁云溪摇头否认。

    “并非如此。”

    “我只是想着,父亲何等睿智,怎会看不出其中阴谋?”

    “四妹妹不仅毫无教养,而且藐视算计父亲,您怎么还愿意为她赴汤蹈火?”

    宁寒望眸色更凌厉了一分,语气之间,怒火万丈。

    “何止是她?我还想救善儿!”

    “奈何善儿被你丢入火海时,我一无所知。”

    “所以今日此举,我既有救薇儿之心,也有救善儿之意!”

    “我自然看得出其中阴谋,不就是你千方百计地为难妹妹吗?”

    “你为何总是纵火戕害她们?”

    “为何丝毫没有容人之量?”

    “你就不能学学你母亲?”

    一分委屈之泪,于宁云溪的眸底打转,眼前落花,一瞬变得模糊不清。

    “如果火海中的人是我,父亲会救吗?”

    宁寒望嘴角无情,言语更是刻薄。

    “你这种狠心之人,自有天收。”

    “我强行要救,岂非悖逆天意?”

    说完了这些话,宁寒望头也不回地离开。

    宁云溪伫立原地,久久不能平复。

    宸王府大火,她烧的根本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宁洁薇也很有可能不是他的孩子。

    可见血缘之事,于他而言,也没有那么重要。

    既如此,为何独独不能爱惜她?

    待众人散尽,宁云溪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爆发。

    落泪双眸,宛如狂风吹打、杏花飘零,纷飞起一地的萧瑟无助。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不要我?”

    “我真的那么讨人厌吗?”

    “可是我真的很努力了。”

    “究竟为什么?”

    秋璧跟着心痛,连忙安抚。

    “姑娘别难过。”

    “不管付出多少努力、重来多少世,他们都是这副德性,可见问题不在姑娘身上,是他们不知好歹。”

    “姑娘实在不必过分苛责自己,此事毋庸置疑,真的不是你的错。”

    宁云溪泪如雨下,很快打湿了衣袖。

    “可是刚刚父亲说,不愿救我。”

    “前世好多人都说,他们没有问题,错都是我。”

    “他们苛待于我,我便是活该;我稍有忤逆,便是不敬父母。”

    “我并非不想跟他们和平相处,但是奈何,他们是真的讨厌我,他们实在不愿意与我和平相处。”

    “我还能怎么办?”

    秋璧心疼地落泪。

    “姑娘,你还有我,起码我是真心待你的,对不对?”

    “只要姑娘不嫌,以后我的父母,便是你的父母,我让他们疼你,一如疼爱我。”

    “姑娘为了那些人而哭,一点也不值得。”

    “另有,庄伯爷即将回京,他知道你的身份之后,也会很疼爱你的。”

    “所以,请姑娘莫再伤心了。”

    “奴婢相信,以后会有很多人关心爱护姑娘的;奴婢更相信因果,一如公爷所言,恶人自有天收,伤害姑娘的人,绝不会有好下场!”

    宁云溪哭声渐停,抬头望天。

    “庄伯爷……”

    “前世他一回京,便被我母亲所害。”

    “我与他,并没有太多交集。”

    “他会愿意认我吗?”

    “亲情,真的可靠吗?”

    秋璧连连点头。

    “可靠,真的可靠。”

    “奴婢替姑娘试过了,奴婢的父母,待奴婢特别好,比起养父养母,好了不知有千倍还是万倍。”

    “庄伯爷一定也是这样的。”

    话至此处,有下人过来禀报。

    “三姑娘,公爷让你去一趟彦息居。”

    宁云溪应声而去。

    去彦息居的路上,会经过宁府的外围墙。

    刚刚靠近围墙,宁云溪便听到了外头百姓的议论声。

    你一言、他一语,好生热闹。

    “听说这段时日,宁公爷和宁夫人都很宠爱宁三姑娘,特别是宁夫人,一改以前严苛的管教方式。”

    “他们都是良善之人,怎么可能真的存了坏心?以前严厉管教,就是为了让女儿成才,而今宁三姑娘辅佐帝瑾王,有了大出息,自然是无需严厉了。”

    “只是他们宠得太过了,我听说宁三姑娘如今在府里,可以随意欺凌庶妹,不高兴了,甚至一把火直接烧了椿萱居。”

    “之前宁五姑娘在时,她好像没这么过分,处处让着、事事顺意。如今被宠,居然变得这般肆无忌惮。”

    “是啊,现在看来,宁五姑娘殒命于大火,也不一定是因为违逆帝瑾王。背后的真正原因,或许就是宁三姑娘有意为之。”

    “压抑这么多年,自然是要爆发的,她那种人最可怕了。”

    “看来宁公爷和宁夫人一开始的做法是对的,管教她的方式,理应严格。唉,先前我还误会他们过于苛待宁三姑娘,没想到竟是大错特错。”

    “嗯,他们严厉以对,的确是明智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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