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廷先将宁奉哲的计策,毫无保留地叙述一遍。

    而后,又与穆蓉细细商量,他们如何于中取便。

    “合谋之计,于我们而言,一举两得。”

    “一来,去杏林堂帮忙,可以收获民心;二来,借他们之手,除掉宁云溪,既能为本王的生母雪恨,亦能令帝瑾王少一心腹。”

    “本王是这么想的。”

    “若是铜事台一行,奉哲表兄失手,没能伤及宁云溪分毫。那么,待救治百姓之后,本王亲自动手,也未尝不可。到时,便以济世救人之誉,借口除害。有了百姓的支持,帝瑾王不宜出面,宁云溪便是命若悬丝、祸在旦夕了!”

    穆蓉思虑之间,点头赞同。

    “双管齐下,应对得当,我觉得甚好。”

    “计策重要一环,闹事的百姓,我们该往何处去寻?”

    “以我之见,唯有才谋出众的心腹之臣,方可胜任,也用得放心。毕竟我们要对付的人,是宁云溪。”

    顾念廷眸处春风,自鸣得意。

    “本王已经想好,动用江湖势力,钟赴盟。”

    穆蓉恍然一惊。

    “对了,钟赴盟,先前,你仿佛提起过。”

    “钟赴盟的盟主,原是钟淑仪和钟大人的三弟,钟桦。当年为了辅佐皇上,自愿削了臣籍,隐姓更名为,祁则意,入了民籍,创立钟赴盟。”

    顾念廷沉色点头。

    “钟赴盟本意,钟族辅佐顾族,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怎料父皇生疑……”

    “钟族灭门之后,三舅携钟赴盟一众,归附了本王。”

    提起三舅,他言语之中,难掩自豪。

    “三舅腹有才谋,早年入仕,便位居正四品北兆侍。他原想潜入北兆台,为父皇打探消息,奈何被方仁舒识破。”

    “即便面对方仁舒,三舅亦是从容不迫,见局势不利,立即变换策略,避祸民间,创立钟赴盟,继续为父皇效力。”

    “由此可见,谋算宁云溪,他是不二人选。”

    穆蓉听到方仁舒的名字时,下意识撇嘴。

    待他说完,恢复笑容,客气回应。

    “祁盟主之才,早年我便见识过了。北兆台中,多有方仁舒之徒,皆为她的耳目,祁盟主却能潜伏多日,才被识破。踔绝之能,可见一斑。”

    顾念廷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对付了宁云溪之后,本王成事,指日可待。”

    “到时,姨母便是最大的功臣。奉哲表兄为了本王,在父皇身边卧薪尝胆多年,本王亦不会亏待。”

    所谓卧薪尝胆,只是穆蓉为了保住大儿子的说辞。

    一听如此,穆蓉随即补充。

    “还有枫儿,亦是为了你,潜入庄府,自愿忍辱负重。”

    顾念廷应声点头,心里有点看不起宁暄枫,不过表面上还是客客气气的。

    “揭发之计事败,表弟着实受委屈了。”

    “他表面故作迎合,本王不会误会他有异心,姨母只管放心吧。”

    “对了,本王提议侧妃之事,姨母可有向姨父提起?”

    穆蓉悄悄给了一个不屑的表情,微笑着搪塞。

    “近日事忙,还未曾提起。”

    “改日吧。”

    顾念廷微微沉色。

    “嗯,请姨母尽快。”

    穆蓉继续搪塞。

    “嗯,知道了。”

    说完了话,顾念廷起身离开了。

    宁洁薇躲于偏僻一处,心觉奇怪。

    大哥哥,是宸王派去皇上身边的线人?

    二哥哥不是在月溪府吗,何时潜入庄府、故作迎合了?

    二哥哥也是宸王的人?

    那母亲为何还要去月溪府寻人?

    她整日以泪洗面,都是装的?

    侧妃之事又是什么?

    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想着,只见不远处,宁奉哲步履优雅,往贤仪居走来。

    路过宁洁薇附近时,宁奉哲的视线,幽幽转眸而来。

    威压之势,犹如一只无形的手,迅速扼住了宁洁薇的脖颈,令她难以呼吸。

    只觉已经被他发现,宁洁薇慌忙从后门逃离。

    她悄悄写好书信,往月溪府传递了消息之后,回到贤仪居附近。

    本想直接逃走,躲进月溪府,以保自身。

    转念一想,万一三姐姐没有想到应对之策,该怎么办?

    她良言规劝,或许可以打消母亲的害人之心。

    再怎么说,她们都是亲生母女,不至于她劝言几句,便招致杀身之祸吧?

    即便殒命,也是为了保护亲姐,她义不容辞。

    如是这样想罢,宁洁薇走进贤仪居。

    此时,宁奉哲已经离开,贤仪居只剩下穆蓉一人。

    听下人通报,说是四姑娘来了,穆蓉立即喜上眉梢,蔼然可亲地一笑。

    “薇儿来了,快坐。”

    “我刚刚与奉哲商量了收养事宜。你入府有一阵子了,想来,也是时候跟老爷提起此事,总不能让你守着庶女的身份,过一辈子吧。”

    宁洁薇神情恍惚了一下。

    “母亲要收我为养女,全我嫡女尊荣?”

    “为什么?”

    穆蓉慈目柔和,一如冬日暖阳。

    “还能为什么?”

    “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了,回府之后,会让你过上更好的日子?你金枝玉叶地尊养长大,却屈于庶女之身,实在太过委屈了。”

    比照窃听之言,宁洁薇有所猜想,于是发问。

    “母亲,我问你,宸王是不是要纳侧妃?”

    穆蓉闻言一怔。

    “对。”

    “你从何得知?”

    宁洁薇自言自语地分析。

    “他问你,可曾向父亲提起此事。”

    “三姐姐以郡主之身,不可能屈就侧妃之位。”

    “五妹妹早已化为灰烬。”

    “那么,他要纳的人,不就是我了?”

    听着她的话,穆蓉意识到不对劲,神色愈发惊愕。

    “薇儿,你偷听了?”

    “你从何处听起的?”

    “密谋之事,你万万不可说出去啊!”

    宁洁薇没有回应,只是忿然作色地质问。

    “母亲,你许我嫡女之尊,就是为了把我嫁给他?”

    “他是三姐姐不要的人,我云英未嫁,岂能配他?”

    “更可笑的是,居然只是侧妃之位,我在你心里,便是这般卑微低下吗?”

    “你知道三姐姐嫁过去之后,他是怎么对待的吗?”

    “我听人说,他早就跟五妹妹不清不楚上了,根本没有将三姐姐这个正妻放在眼里。”

    “他那种三心二意之徒,你怎忍让我嫁过去?”

    “你这是要我的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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