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修钰恍然明白。
“告密者,定是帝瑾王的人,既要绑走伯爷,也想铲除异己、使我们两败俱伤。”
魏统眸沉深渊,一分惊惶,还有一分疑忌。
“不对,不可能。”
“你隐下此事,几乎密不透风,除了心腹之人,谁会知晓?就连我和菱儿,都是毫不知情,帝瑾王从何得知?”
“按说,应该是你苛待了哪个手下,所以他来告密,借我之手,除掉你,以此泄愤。”
娄修钰面容一落,尽是委屈。
“何来苛待?此事显然就是帝瑾王的计谋!”
“闹也闹过了,证据也已抹灭,大舅哥尽可息怒了吧?”
魏统没好气地一哼。
“谁知道,你还有没有其他证据?”
娄修钰语气迫切地解释。
“方才大舅哥所述,便是我搜集的所有证据了。”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魏统给了一个白眼。
“你觉得我会信么?”
娄修钰锥心无奈。
“我诚心诚意,何故不信?”
“今夜之事,以免走漏风声,不如这样吧,安大人的侍卫精锐,由我斩杀,大舅哥取证自留,可好?”
“天亮之后,皇上若是问起,便说帝瑾王狠戾,贴身保护伯爷之人,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大舅哥手握把柄,纵使我还有证据,也不敢翻出旧事了。”
魏统想了一下,同意了。
“好。”
娄修钰舒了一口气。
“那请大舅哥,暂代保卫庄府之事,我带着手下的人,去一趟思韶居。”
魏统疑心未减。
“伯爷都已经被人掳走了,还保卫什么庄府?”
“安大人的心腹,实难对付,我也过去一趟,适时助你一臂之力,顺便取证。”
娄修钰点头一应。
“那好吧。”
侍卫隐卫轰然而至,精锐们双拳难敌四手,一步步退至后院,试图逃离,结果还是被他们诛尽杀绝。
方之玄见状,从思韶居密室走了出来。
此时,庄府正门、侧门都能趁虚而入。
高璟带领督护台的守卫队,身穿夜行衣,随意进入庄府,轻而易举带走了方之玄。
里应外合,大功告成。
就这样,方之玄被人带到帝瑾王府,关入柴房。
庄韶、云柏誉隐迹悄步而来。
“义兄。”
“之玄。”
方之玄欣然一笑,迎了过去。
“姐夫、韶弟,你们终于来了。”
欣然不可半刻,他便开始抱怨。
“怎么寻个机会,来柴房找我,也要思虑这么许久?”
“随便找个试探虚实的借口,大大方方过来,不就行了?”
“这很难想吗?”
庄韶眸低三分,不敢跟义兄对视。
“姐夫你看,我就说来晚了,少不了一顿训斥。”
云柏誉微微沉色,摆出长者的架子。
“你莫怨韶弟,是我太过小心翼翼。”
“冯忆荷诡计多端,韶弟身为方之玄,却频频失算,王爷疑心着呢。”
“都怪你,怎么被人困于庄府、不想办法逃脱呢?”
方之玄一阵愕然。
“圣意软禁,更何况还有人质,我怎么脱身?”
“姐夫何时变得这般蛮不讲理?”
说着,又跟韶弟抱怨起来。
“你自己数数,浑水摸鱼之计,一共想了多少日?”
“谋计之事,我是怎么教你的、你都学到哪里去了?”
庄韶埋头越来越低。
“是是是,义兄息怒,都怪我没有学好……”
云柏誉见状,眸意掩不住满满的心疼,再次站出来,为他说话。
“你别寻着话头,便训斥韶弟啊,他无辜得很。”
“这几日,他真的尽力了,或许不如你机敏,那也比寻常人聪明多了。”
方之玄无奈一叹。
“算了算了,正事要紧。”
“韶弟,把近日的情况,述与我听。”
庄韶点头一应,伸手入袖,自衣兜中取出一大堆书信、纸条等等物件。
“好的好的。”
“义兄且看,这些都是有关郡主的线索,真假混杂,难以辨别。”
“这些地方,我们都派人去过了,全都不对。”
“所剩之处,依旧多如牛毛,我们猜测,或许其中,只有一个是真实线索。”
“请义兄分析,郡主到底困于何处?”
方之玄随意看了几眼,很快有了结论。
“全是假的。”
云柏誉、庄韶同时一惊。
“啊?”
庄韶满脸难以置信。
“怎会全是假的?”
“先前慈砂山一事,郡主便有传递消息,这次怎么可能无有作为呢?”
云柏誉表示赞同地点点头。
“韶弟说得对呀。”
“这里面,一定有真的线索。”
方之玄一阵扶额,调整心绪之后,耐心说明。
“他们想要仿造线索,前提是发现了溪儿留有线索。既如此,与其以假混淆,还不如干脆利落一些,直接抹除真正的线索。”
“但若溪儿的线索,先一步送进王府,他们来不及抹除。那么,他们如何知晓线索全貌、又如何弄出这么多相差无几的线索?”
“至多只能解释为,王府暗藏线人。可是王府线人,你们已经按照我给的方法,全部解决了,不是吗?”
“我猜,溪儿应该没有传递消息过来。”
“慈砂山一事,溪儿相对之人,是宸王,试图传递消息,自然简单得很。”
“这一次,许是奉哲出手,所以溪儿难以逃离、无法传递消息。”
“想来,奉哲用了宁四姑娘的身世,做为要挟,溪儿无奈之下,只能顺从而去。”
云柏誉惊眸之中,余出几分焦灼、几分担忧。
“他想做什么?溪儿不会有事吧?”
方之玄思虑之后,有了回答。
“奉哲意在周旋,只要溪儿按捺不动、委曲求全,便不会有性命之忧。”
“我略微看出,奉哲对溪儿,还是有恻隐之心的。”
“等解决了帝瑾王府的危机,转天,溪儿就能回来。”
答罢,转而问于庄韶。
“除此之外,冯忆荷还做了什么?”
“我料她,意在行刺帝瑾王,假借溪儿留有线索,应该是为了调离督护台的人吧?”
“而今情况如何?督护台还余多少人?”
猜到义兄要问,庄韶早已算好。
“十名督护中丞、九名督护中相,带着他们手下的卒士和守卫,全数被冯忆荷所控。”
“她行事缜密,每一次都不留痕迹,王爷派了人手,前去找寻,根本不见踪影。”
“而今,督护台只剩萧大人和高大人,他们手下的卒士队和守卫队,只论身在盛京者,加在一起,大约万余人。”
形势严峻,方之玄不由蹙眉。
“比起铜事台之众,人数确实太少,万一皇上不顾名誉,强攻而来,帝瑾王府必然守不住。”
“当务之急,就是找到各位大人被困之处,解救回京,方能继续守卫帝瑾王府的安全。”
“姐夫,你去拿几张地图过来,盛京内外的都要。”
“韶弟,你们选了哪些线索,都挑出来,我来推测被困之处。”
云柏誉依言而去。
“嗯,我这就去。”
庄韶应声的同时,手上已经忙活起来。
“好,我看看。”
正挑着线索,忽听一阵脚步声。
多日相处,庄韶一瞬辨认,随即压低了声音,慌道:“王爷来了,义兄,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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