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宁云溪困得不行,正想就寝,便听窗外一阵动静。

    “谁?!”

    房门已经上锁,庄瑞选了一扇敞开的窗户,爬了进来,隔着屏风,沉声回应。

    “表姐莫慌,是我,庄瑞。”

    宁云溪无奈松了一口气,拿起一件外衣,整齐穿好。

    “夜深了,你来做甚?”

    这时,屋外另有一个身影,经过窗边,来到门外。

    宁云溪绕过屏风,走出里屋,正好瞧见。

    “还有谁?”

    庄瑞快步而去,打开房门。

    “还有兰儿。”

    滕娥兰还未进门,先是行礼。

    庄瑞及时一扶,自作主张地表示。

    “不必多礼,快进门,当心脚下。”

    宁云溪疲态一怔,只觉头晕目眩。

    “你们……不困吗?”

    滕娥兰规矩守礼,即便入座,也是低眸三分。

    “回话郡主,困。但是庄二公子说,有要事相商。”

    庄瑞举止严谨,难得正色。

    “表姐宽心,我们隐迹而来,无有跟随,就连月溪府的人,也都被我用药放倒,此行绝对安全。”

    宁云溪扯出一分苦笑。

    “你把他们都放倒了,月溪府安全何在?”

    庄瑞伸手入袖,取出两个瓷瓶,置于茶几之上。

    “药效仅有半个时辰,我们说完就走。”

    “这是解药,留给表姐,以备不时之需。”

    宁云溪揉了一下双眼,撑着几分清醒。

    “说吧,什么事?”

    庄瑞凛然叙述,不苟言笑。

    “我们兄妹三人,如若有事相求,只要无关朝局,皇上都会答允、毫不犹豫。”

    “下午,我入宫求见,察觉皇上语气不对,由此猜测,或许兰儿身世有疑、事关朝局。”

    宁云溪惑然不解。

    “滕姑娘身世,怎会牵扯朝局?听母亲说,她是孤女,从小就没有爹娘。”

    庄瑞面色余出一分苦恼。

    “我也料想不及,所以找你相商。”

    “皇上假意恩准,或许想在我们大婚之日,趁虚而入,斩草除根。”

    宁云溪听得一惊。

    “如此看来,你们不能冒然成婚,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庄瑞点头道是。

    “表姐所言极是。”

    “兰儿身世,还需慢慢暗查,我行事多有不便,只能请表姐代劳。”

    宁云溪有了主意。

    “督护台负责瑜旨寻亲,我这收着许多样本,正好滕姑娘在,做个采集,我从库里比对,看看能不能找到她的生身爹娘。”

    滕娥兰抿唇一笑,含蓄几分期待。

    “多谢郡主。”

    庄瑞凝眸兰儿,郁郁忧心。

    “皇上虎视眈眈,这段时间,还请表姐多多照拂兰儿。”

    宁云溪点头。

    “嗯,好。”

    说着,她抚上银戒,取出医疗工具、备好一切,示意招手。

    “滕姑娘,请来这边坐好。”

    滕娥兰应声而去。

    “是。”

    庄瑞跟着走了过去。

    宁云溪细心嘱咐。

    “入针可能会有一点疼,你忍着点。”

    瞧着陌生的医疗工具,娥兰眸露几分怯色。

    “是。”

    庄瑞轻声宽慰。

    “不怕,我陪着你。”

    无奈之下,庄瑞和滕娥兰的婚事暂且搁置。

    顾孟祯问其缘由,庄瑞敷衍回应,滕大人和韦大人不舍爱女出嫁,想要团聚几年,再议成婚之事。

    有滕族和韦族护着,顾孟祯一时奈何不了滕娥兰,只能隐忍不发,至多传召穆蓉入宫、训斥出气,都怪她,才致如今局面。

    烈火绯桃,张扬枝头,伴着清晨莹露,于宸王府门口,嫣色清香,细腻如画。

    一名外乡远民,沿街乞讨,逃难入京。

    初来乍到,不知该往何处乞讨,他抱着破了一角的碗,来到宸王府。

    宸王府的人热情好客,听闻百姓有难,有礼有节迎接入府,说是请他饱餐一顿,再从后门辞别。

    远民问及,何故另走后门?

    他们答言,饱餐之后,难免走不动,后门临近厨房和饭厅,因而有此安排。

    一听这般周到,涌来许多乞丐,想要讨口饭吃。

    路过百姓,多有议论,高评宸王殿下宅心仁厚。

    就在远民以为,终于可以饱食一日,没想到宸王府的人只是做个样子,风光迎他走进正门,没有片刻逗留,直接将他逐出后门。

    他反应不及,已经摔得生疼,心中正有疑惑,便听一旁乞丐小声议论。

    “宸王殿下怎会如此无情?先前医祸冤事,他不是开仓济民、救护过咱们这些灾民和乞讨之人吗?”

    “他就是做做样子,博个仗义疏财的美名。先前,我不知真相、乞讨而来,每次都会被人驱逐。刻意选择后门,根本不是因为临近厨房和饭厅,而是因为后门冷清、杳无人烟,只有我们这些逃难之人、乞讨之人在此安家。”

    “你们初来,不知情况,其实前些日子,引有一阵民愤,就是因为宸王用计笼络人心、实则暗中苛待我们。”

    “既有民愤,宸王殿下应该改正,怎么还是这个样子?”

    “他亲自出面解释,对外只说,手底下的人爱财,瞒着他、贪了吃食,悄悄赶走乞讨百姓。然后打发了几个无关紧要之人,也或许是他府安设的线人,就这么轻易敷衍过去。最后,一如现在,继续装作博施济众的样子、尽享美誉。”

    “身为亲王,怎能如此?”

    “他偏要如此,我们又能如何?闹也闹了,未起一分波澜,就被他平复得鸦雀无声。”

    “唉,看来宸王府的库房另有用处,哪怕一口吃食,也是轮不到我们这些卑微之人。”

    “弘顺伯爷名副其实,不似宸王欺世盗名,每次我去弘顺伯爵府讨要吃食,倒不至于满载而归,却也算是不虚此行。”

    “我也是。有一次,我有幸面对伯爷,都说他乐善好施,我一见方知,名不虚传。”

    听罢这话,远民去了庄府乞讨。

    刚至庄府,没来得及说一句话,便晕倒在地。

    方之玄路过瞧见,吩咐家丁,将他送去客房,备好饭菜,请府里的郎中为其诊看。

    不料,此人患有疫症,正好发作,所以才会晕在门口。

    方之玄愕然一怔。

    “疫症?!”

    惊愕未消,便有密枢台的人,奉旨而来。

    密枢相杜菡萍,保持安全距离,高声敬告。

    “请伯爷稍安勿躁,盛京查有疫症之人,太医院追其本源,正是外来灾民。听闻伯爷收容了一位灾民,在下多有冒犯,请容太医检查,确认无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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