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浅思预想,不由喜形于色,期待愉然。

    “令堂妹回府,我不再是孤身一人,所谓美男计,凡事多有不便。你若娶了冯大人,可谓皆大欢喜。”

    高璟表达赤诚忠义,强行做出一脸不情愿,神情略微生硬。

    “你莫胡言,我心志如一、不能娶她,身为颜臣,断然不可背弃王爷!”

    想着冯忆荷一颦一笑,他又心向往之,没了办法,只能又给林暮出难题。

    “你去劝说,待她改志,我才能表明心意。”

    林暮想也不想,借口拒绝。

    “今日我要公忙,改日吧。”

    朝霞渐明,高璟缓缓起身,主动帮忙熄灯。

    烛光黯淡,一瞬消逝,此情此景,他骤然几许多愁善感。

    “即便改志,她也不会多看我一眼。”

    头皮一阵紧绷,林暮愕然看着他的侧影,像是见了什么珍稀之物,难得柔情,极不习惯。

    “她不愿看你,你便多看看她,为她补上脉脉传情。”

    听出话意随便,高璟一阵拍案,恼羞成怒。

    “我诉以心事,你却在说笑!”

    “这事,我瞒了许久,天下唯有你知我知。”

    见他蒙在鼓里,林暮从容提醒。

    “冯大人早就洞穿,以此利用数次,你还不知不觉。”

    高璟几分倔强,扬眸不服。

    “谁说我不知不觉?我防备慎重,从未被她得逞。”

    知他听懂,只是嘴上逞能,林暮给了一个面子。

    “所幸都是无伤大雅之事,高大人谨慎便好。”

    想着被她利用,高璟郁郁心怜,更是愁云惨淡。

    长剑出鞘,他递了过去,示意林暮。

    “我睡不着,你陪我习武。”

    忆起旧年一同习武之景,招招惨败,每每挨打,林暮至今还有些发怵。

    “我不会。”

    得到这句示弱,高璟得意扬扬,自满而笑。

    “你真没用。”

    脑海尽是往事惨状,林暮一分笑意也无,点了点头,空言搪塞。

    “高大人所言极是。”

    高璟居高临下,傲色不言而喻。

    “你该跟我一学,不然,以后如何保护我堂妹?”

    林暮面露难色,无可奈何继续示弱。

    “实在学不会。”

    高璟心满意足收回佩剑,悠然提议。

    “那你随我爬山。”

    林暮耐着性子,眸底一片苦涩。

    “爬不动。”

    高璟转身走向房门。

    “那我回王府,自请值守。”

    终于等到转机,林暮一阵惊喜,迫不及待送客。

    “高大人慢走。”

    高璟蓦然回首,理所当然要求。

    “你陪着。”

    林暮喜色一去,一脸惊异。

    “啊?”

    他垂头丧气,一声叹息,转言劝告。

    “王爷既已许假,高大人就该安心歇息,不可回去值守。”

    高璟跟着一叹,回身重新落座,斟茶一杯,大口饮尽。

    “那我还能做甚?”

    眼瞧天机难遇,只能依靠自己,林暮飞速思索对策,没一会儿,便有主意。

    “这个时辰,伊人倾城门口,已成熙攘之势,不如,高大人也去寻个热闹?我听说,那被誉为天下男子向往之处,想是文武兼备、八面玲珑,高大人前往,定然满意。”

    高璟凛眸萦绪一分嫌弃。

    “可我听说,那不是什么好去处,宁四姑娘立身高台,风情万种。”

    原来他已知晓,林暮暗暗恍然,并不气馁。

    “敢问听谁说起?”

    高璟如实回答。

    “铜事相许大人之女,许姑娘。”

    林暮瞳仁一转,故作思量,继而,头头是道分析起来。

    “天下男子向往之处,女子理解不得,实属正常。同为世族嫡女,宁四姑娘经商有道,已是腰缠万贯,反观许姑娘呢?不必我多言,高大人定能想到,这是诽语嫉妒。”

    跟着他的思路,高璟深觉言从字顺,连连点头,瞬间便被说服。

    “嗯,言之有理;对,她就是妒忌。”

    转而一想,他表露茫然无措。

    “可是王爷说过,观赏直播,都要提前预约。”

    心思得逞,林暮嘴角一勾。

    “这事不难。”

    说着,他打开药箱,取出一张药方,递了过去。

    “你借由去送药方,便能见到方伯爷,到时,他自有通融。”

    高璟强调方才的要求。

    “你务必伴我身侧。”

    林暮信誓旦旦。

    “我自然义不容辞。”

    一听这么痛快,高璟心觉不对劲。

    “那你打算怎么进去?”

    林暮笑容可掬,做出一副无害之状。

    “我自有办法进去。高大人先请,待我告假,随后就到。”

    高璟半信半疑,一句试探。

    “你不会爽约吧?”

    林暮眸意笃定,立即否认。

    “不敢不敢。”

    “安大人首领太医院,可谓雷厉风行,告假礼数,我不得不尽,还望高大人谅解。”

    被他谋算耍弄多年,高璟早就长了记性,不会轻易上当。

    “那等天亮,我陪你进宫告假。”

    林暮眉心犯难,似有苦衷。

    “可是伯爷病情,耽误不得。”

    他若有其事之貌,仿佛晚了一步、庄韶便要命归九天。

    稍有顿言,他假惺惺建议。

    “要不这样吧,我去送药方;劳烦高大人,为我进宫告假。”

    “安大人若有误解,怒指代为告假、轻慢职责,请高大人多多美言,切莫起了冲突,他若上表,引得龙颜大怒,我实在不知应当如何是好。”

    高璟愁眉苦脸。

    “这么麻烦?”

    林暮感慨身不由己,双眸微微失神,惫态浓重丝丝愁绪,字字珠玑,动人心弦。

    “我悄诉肺腑,或有不敬尊长之嫌,高大人请勿见怪。”

    “一则,同为太医,我游离两边、皆是委以重任,他却碌碌无为;二则,同为安族嫡出,其弟安朋奕大人早得重用,安大人身为长兄,浑然一事无成。他纵有愤愤不满,也不舍得锋芒以对胞弟,如此一来,自然尽数宣泄于我。”

    高璟眉心扭曲不适。

    “这……巴掌大的地方,哪来这些谋求算计?”

    林暮惋然一叹。

    “唉,太医院表面风平浪静,实则形势复杂,远不止此。”

    他目色深沉,迎上高璟视线,谆谆告诫,犹胜托付大事。

    “我命,系于你手,请高大人万万不可轻视!”

    高璟惊恐心颤,差点没有坐稳。

    “你……你这么说,我不敢进宫了。”

    “算了,我先去送药方吧,你可不许爽约!”

    林暮投以坚定目光。

    “高大人宽心。”

    目送高璟远去,林暮关上房门,落锁门窗,确保无虞,安心回到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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