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康平无辜受累,一脸委屈,连连摆手。

    “王爷明察,怎么怪起我来?”

    顾念廷不由分说,高声叱责。

    “蛇鼠一窝,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陶康平无言以对,欲哭无泪。

    “我……”

    戚磊语气不含一丝温度,依旧心直口快,直抒己见。

    “王爷不辨忠言,败局已定。”

    顾念廷怒火万丈,袖中双拳,簌簌轻颤。

    “本王询问心志,你们托言其他,岂非心虚?”

    杜菡萍好声好气,一边抚慰,一边给出建议。

    “王爷不可误解,他们怎么可能心怀异志?”

    “二位大人公忙辛苦,午休时辰,本该安心休息。求王爷息怒,也请二位回去,彼此冷静,事后再议,如何?”

    密枢台和州牧台刚刚得手,难免不够稳定,当下,顾念廷自是不愿舍去封正台,于是按捺怒意,厉声告诫。

    “有杜大人求情,本王可以不予计较,你们这便顺从离去,本王既往不咎,不然……”

    戚磊发出一声嗤笑,睇目斜睨,直接挑衅。

    “不然如何?”

    “王爷又想越权,责罚八台丞相?”

    顾念廷怒目戟指,发上指冠。

    “你!”

    谁也劝不住,陶康平万般无奈。

    “哎呀,戚大人,你少说几句吧。”

    杜菡萍安然躺着,傲慢悠悠,落眸戚磊。

    “我虽不才,但在皇上面前,勉强说得上话。王爷写好表文,上禀父皇,我再适时美言,皇上必然允准。父子情深,应属同心,换句话说,王爷责罚八台丞相,理之当然,不算越权。”

    戚磊指出疑处,声嘶力竭劝谏。

    “她胆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之语,不想而知,定然提前得到皇上准许!”

    “请王爷细思,皇上何故准许畅所欲言,不予追究?目的显然,是为对付王爷。”

    杜菡萍绰然自若,神态较之,尤为冷静。

    “戚大人此言差矣。我说这话,本意无有不敬,只为提醒戚大人,王爷是皇子,你我待之,应当礼敬有加,不该出言无状。”

    杜大人话语,娓娓动听,顾念廷自然听信。

    “戚大人,你好生多虑。”

    “林、苏、杜三位大人,皆是倾心来投,何有疑点?”

    “再者,父皇怎会对付儿臣?”

    “骨肉亲情、朝局之事,还要本王逐一教你吗?”

    见他不争意气、不思进取的模样,戚磊瞋目切齿,气得不行。

    “王爷你……”

    同僚多年,陶康平完全猜得到戚磊想说什么,慌里慌张拦住他的嘴,手忙脚乱想要把他拽出客房。

    “王爷所言极是。”

    “戚大人宽心,我们这便回去,我绝无欺骗,余大人真有紧急要事……”

    话音未落,突然被戚磊推倒在地,陶康平摔得生疼,一时顾不上劝说。

    戚磊捶心顿足,翻腾怒意,全然不可遏制。

    “王爷二十有七,正值朝气蓬勃;杜大人今年五十岁,已至中年。她一句爱慕,或是多番表现,托以此意,你便信之?多荒唐啊,这种事,说不出都没人信,王爷哪来这些自负自满?”

    “杜大人活了五十年,愣是一个男子,都入不了她的眼,偏偏瞧上你这个黄口小儿?”

    面目虽然可憎,言辞却能找到动听之处,顾念廷听取话意,另有一番透彻见解。

    他点了点头,没脸没皮一应。

    “对呀。”

    听似漫不经心四字,只有戚磊知晓,有多气人。

    “简直贻笑大方!”

    顾念廷自信不疑,顺话自夸起来。

    “天下男子,多是庸碌之辈,本王身处芸芸之间,犹如仙鹤立于野鸡群中,更似万花枯尽、唯梅尚存。如是无与伦比之美,杜大人驻足欣赏,正是文人雅士之举,何来贻笑大方一说?”

    话至此处,他合情合理质疑。

    “本王俊容,不言而喻,莫非,戚大人嫉妒?”

    听着这话,陶康平瞬间不觉疼痛,只想作呕。

    戚磊怒极反笑,心绪满是崩溃。

    “哈哈哈……”

    敌势显然蓄谋已久,凭着他们的才智,难与为敌,陶康平明白这一点,于是劝告。

    “戚大人,我们还是回去吧。”

    戚磊笑得停不下来,不见欣悦,唯余悲愤。

    “哈哈哈……嫉妒……”

    陶康平感同身受,满眼心疼。

    “戚大人,走吧。”

    话罢,陶康平站了起来,扶着怒不可支的戚磊,一步一步,狼狈离去。

    杜菡萍目送一眼,视线很快回到顾念廷身上,眉眼和煦,传意点点温情。

    “戚大人恶意污蔑在下,多谢王爷仗义解救。”

    顾念廷由衷而喜。

    换作别人,见闻方才对话,至多以为他在自夸,或在苛待忠贞之士。

    杜大人竟能深领好意,恳切送上一声感谢。

    对比戚磊暴戾恣睢、陶康平道貌岸然,她的谢意,尤为温馨。

    顾念廷暗自感慨。

    世间之人,太过凉薄,理解本王的人,少之又少。听似一句轻飘飘的道谢,其中承载,却是本王期盼许久的善解人意。

    若非真诚,何以做到这般名花解语?

    真诚之人,又怎会忍心,对本王用计?

    呵,戚某人着实可笑。

    亏他还知道,她已是知命之年,五十岁的女子,何以巧使美人计?

    不管是父皇一方,还是皇叔一方,都不缺年轻美貌的女子,何需派遣林大人和杜大人,另辟蹊径,使美人计?

    本王七尺男儿,顶天立地,会中这种奇奇怪怪的美人计么?

    就他,还敢笑话本王,先听听自己说的话多么荒唐吧。

    ……

    林暮早早来到京郊,去往各处农田,查看屯田良策的具体实施成果,以此择定封正侍人选。

    正选着,便听不远处,传来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林暮转眸望去,一眼认出为首之人,随即吩咐一众护卫。

    “封正台派来耿大人,与我一同择选屯田人才,尔等随我出迎,礼敬以待,不得有误。”

    护卫们齐声一应。

    “是。”

    耿致鹏一行人,停在农田之外,并没有下马。

    林暮笑迎而去,正要打招呼,便听耿致鹏清冷一笑。

    “呵,林暮,此处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林暮骤然失色,慌忙躲到护卫身后。

    “来人,护我!”

    耿致鹏目扫一眼护卫,命令声下,威仪凛然。

    “此人前来诈降,迷惑王爷,不安好心,封正相陶大人有令,命我斩之,事后自有答对。汝等忠心为主,大可置身事外,不必干涉,全当毫不知情。”

    护卫听罢,纷纷退后,让出林暮。

    林暮一阵错愕。

    “啊?你们……”
本文链接:https://www.tailaixsw.com/66_66138/3025018.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