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借着一根木棍,孟逊文开始了这辈子最艰难的旅程。
山坡陡峭,灌木丛生,每走一步都十分困难。更要命的是森林里面几乎没有光,他只能试探着,或者干脆凭运气往上爬。
走着走着,他的鞋底破了,脚底也破了,他用一捆草绑在脚面上,咬牙继续走。山路愈加湿滑,他因此摔了好几跤,吃了不少苦头。但每次摔倒的他,都会马上站起来,一刻不停地向上攀登。
当疼痛无法使他退却,他的这个人方变得强大。
也许老天爷也会眷顾那些始终艰苦向前,无怨无悔的人,他终于有惊无险地站在了最高峰。
现在,更大的挑战摆在他面前,他务必克服内心的恐惧,一直爬,一直爬,一直爬到十米多高的树梢上去。
他鼓足勇气跳上树,开始还好,爬得越高,那树就晃得越厉害,他的腿和脚就越软,他也越慌越怕。
当他好不容易爬到五米左右高的时候,恐惧的情绪直逼他的心理极限,他的心脏砰砰砰砰的跳,像是高频击鼓。
他死死抱住树干,一寸也不想往上上了,一动也动不了。
“哥!”他忽然听见了弟弟的声音,声源就在他头顶上。
“孟括?是你吗孟括?”他仰着头问,眼睛里满是希望的光。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再次听到弟弟的呼唤,他确信弟弟就在上面。
“哥哥,救我,哥哥救我……”
那是孟括六七岁时的声音,不会错的,绝不会错!
他的弟弟正等他营救,时间不等人,一刻都不能耽误。奇迹发生了,他展现出惊人的攀爬能力,犹如一只灵猴,几步便爬到了树顶。
“干的漂亮,哥哥。”他弟弟浮在空中说,“快拔松针救我,我在下面等你。”
孟达如梦初醒,取下一根嫩绿色的松针叼在嘴里。他洋洋得意,沾沾自喜,因为他弟弟夸他干的漂亮。
那一刻,他不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而像一个敏捷、优雅的侠客。他似乎也不再是擅自闯到大山里的异客,更像是广袤丛林中的一部分,顺乎于自然。
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祖先很早便意识到了自然的重要与力量,并从自然中领悟为人之道。
学习、敬畏自然,并与自然和谐共处,永远是人类堪称伟大的智慧。
自然无言胜于言,大道亦如此。
孟逊文胜利了,他战胜了自己,战胜了恐惧,成功将松针交给了刘玄。
他兴奋的悄悄地告诉刘玄,刚刚他看见弟弟孟括了,就在他采松针的那棵树上。
刘玄说:“所以我说你弟弟没有死,他们还不信。”
“我信,我信。”
刘玄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着告诉他第二副药引子。
“这第二副药引子嘛,”他亮出一口大海碗,说道,“就是要这满满一碗的人血。”
他声音洪亮,就是故意说给所有人听的。
又是孟逊文第一个站了出来,他撸起袖子说:“我来,我来。”
刘玄把海碗压他怀里,碗里装着一把军用匕首。
在众目睽睽之下,孟逊文咬牙割开一道口子,随着热量不断流逝,寒意成为主导,他开始出现哆嗦、头晕眼花的症状。
但刘玄对此满不在意,翘着二郎腿看星星。
滴答滴答滴答……
他缓缓合上双眼,再次听到了孟括的声音。那是在田边的小壕沟里,他们两个一起玩黄泥。开始的时候,他们还算融洽,玩着玩着就变了味道,他们开始用泥巴互殴,你追着我打,我再追着你打,一直打到跑不动了为止,然后笑对方滑稽、埋汰的模样。
滴答滴答滴答……
下一幕,他们兄弟两个站在小河里,一个在前一个在后,一人握着一根削尖了的榆木棍子,围猎一条黑头鱼。算这条鱼倒霉,撞上这小哥俩,今天肯定凶多吉少了。
滴答滴答滴答……
一转眼,他们长大了,长高了,而亲密的举动无疑减少了。他每天不是读书就是发呆,院子里就剩弟弟孤零零地玩玩东,玩玩西。
滴答滴答滴答……
他终于耗尽了最后一点力量,轰然倒下,让他欣喜的是,他的弟弟孟括正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他可以微笑着,接受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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