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爷,你吓不到我。”

    “上一个要喝我鲜血的僵尸,已被三爷爷大火烧掉。”

    寒生给了巫东陵一个白眼。

    不过,这番话提醒了寒生。

    既然这个地方叫作蜈蚣岭。

    若是能找到白玉蜈蚣,兴许就能平安度过今年的生日。

    巫东陵自讨没趣,冷哼一声:

    “我……怎么会怕。我是提醒你们要多注意!”

    蓝婆笑而不语,看着裹着黑气急飞的乌鸦:

    “老三啊,情况不太对啊。”

    麻三爷听得心惊肉跳:

    “咋个不对?”

    “人脸蜈蚣和耗子老姑都让大脚板处理。”

    “即便耗子老姑阴魂不散,咱们也能对付。”

    蓝婆表情凝重,对麻三爷说:

    “五年不见,山中的黑气比五年前还要凶。”

    “我听说这对夫妻背后,还有凶神。好像是一只鬼魈。”

    “你的那个梦着实奇怪,搞不好是鬼魈把我们引到这里来杀掉。”

    十万大山之中,凶神恶煞出没。

    大家都有地盘。

    座下也收着小弟。

    相互之间,时常有争斗。

    茶花峒蛊神只管茶花峒周围,黑茶花击退人脸蜈蚣之后,将蛊神管辖的范围扩大了十里。

    人脸蜈蚣和耗子老姑占据蜈蚣岭范围,搞不好背后有大靠山。

    蓝婆压低声音接着说:

    “我听寒生说,大脚板叔叔离开了湘西。”

    蓝婆的意思很明确,暗中的凶神知道大脚板离开,便筹谋着报仇。

    麻三爷额头沁出细密的汗水:

    “那我把老姑的脑袋丢在山脚,咱们连夜回村。”

    乌鸦嘎嘎乱飞,四周更是阴风阵阵。

    “上山!”

    “躲是躲不掉的!”

    “今晚能谈就谈,谈不了就打。我出寨的时候,特意请了蛊。”

    蓝婆下了决心。

    巫东陵竖起大拇指,赞道:

    “你这个蛊婆,勇气可嘉。”

    “鬼魈多是独脚娃娃鬼,没啥好怕。”

    “老夫就能变化婴鬼的模样。”

    “顶多注意它发出婴孩的哭声。不受它的影响就好。”

    魈是山中的独脚鬼怪,湘西界内常以孩童为主。

    常有人赶夜路,忽然听到婴孩的哭声。

    多为鬼魈作法所为。

    有了巫东陵这番话,蓝婆也就更有信心。

    三人休息好之后,便动身出发。

    “姥爷,你要是怕蜈蚣和僵尸!那就不要跟来了。”

    寒生不忘揶揄一句。

    巫东陵说:

    “没有我护着你。”

    “你在蛇沟就完蛋了。”

    “我吓你怎么啦!我吓你是为你好,给你练胆。一般人,我还不屑于吓。”

    蓝婆心想,敢一剑刺死蛊尸的娃娃,还需要练胆吗?

    明明是老鬼自己调皮,非要找这般蹩脚的理由。

    顺着山间小路往上走。

    麻三爷点起火把。

    蓝婆又在三人身上撒上驱散蜈蚣的药粉。

    上山的路非常难走。

    到了晚上九点钟。

    一座废弃的义庄出现在三人眼前,整个建筑破败不已,两边墙面爬满了绿藤。

    透着一股阴森恐怖的氛围。

    “老姑。冤家宜解不宜结。”

    “麻三目今日特意送回头颅。”

    麻三爷浅浅作揖,表明了来意。

    蓝婆又点了三炷香,说:

    “你们夫妻冲着娃来。我们当然要拼力阻挡。”

    “若非看在大家同为苗人的情分上。我们断然不会送回你的头颅。”

    “即便到蚩尤老爷面前讲数,我们也不理亏。”

    三根拜祭的燃香烟雾缭绕,并没有从中折断。

    一阵风吹来,吱呀一声,义庄的门哐当打开。

    云朵飘动,遮住月亮。

    看不见义庄里面有什么东西。

    “门开了?进吗?”

    麻三爷问。

    “开门迎客,当然要进。”

    “老身不能丢了蛊神的面子。”

    蓝婆从容一笑,一把拉着寒生的手,迈上台阶跨过门槛,就往义庄里面走去。

    义庄的门槛石很高,房梁却很低。

    这样建造,是提防尸首尸变外逃。

    因为僵尸全身僵硬,膝盖无法弯曲,只能脚板发力,蹦跳往外走。

    遇到这样的门户,脑袋撞房梁,双脚撞门槛,自然就跑不出去了。

    蹦上一个晚上,也只能原地挣扎。

    火把照亮了义庄,许是荒废了许久。

    最里面的神龛上摆满了七零八落的灵位,沾满了破旧的蜘蛛网。

    地面并排放着棺木,大部分油漆已经剥落。

    暂时不确定里面是否有僵尸。

    “灵位明显比棺木多,周围肯定有坟墓。”

    蓝婆说。

    她取出随行的包裹,打开之后,露出一个画着茶花峒的黑色罐子。

    上一只毒蛇蛊与阴蛇蛊同归于尽。

    这一次带了一只十大神蛊虫排第七的蜈蚣蛊。

    蓝婆将罐子放在神龛上,念动法诀,取一根红线往地上一扔。

    红线化成蜈蚣状,四处爬动。

    麻三爷快速取出辰州符,每口棺材都贴上一张。

    “一共三十九口。”

    “暂时看不出尸变的迹象。我推测过了这么多年,基本上都变成干尸,化成了白骨。”

    麻三爷说。

    话刚说完,东南角落的一口棺材里,骤然响起“嘤嘤嘤”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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