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一年的时间里,城主一直没有醒来,那些家伙按耐不住,逐渐试探起来,一开始只是军卒间的小打小闹,后来是百户,然后是千户,最后是阴将。
轮番的乱象中,谢足安自领摄魂门帅位,并重启征兵令,要知道,魇都城内居民虽都有阴卒的实力,可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战斗的,是以五万军队便是极限。
但城主曾有令在先,若魇都城危在旦夕,五大阴帅可便宜行事,所以当谢足安做了初一,其他人也不甘寂寞,纷纷做了十五,原本五万的守军,骤增到了七万,若非本帅阻拦,怕是他们连初生的孩童都不放过。
可这只是个开始,豹帅以军演为由,与龙帅同时将部属摆到城内,并扼守通往五门的要道,大有一副火并的架势,本帅力劝王勉青与谢足安,又调动御魂军一万士卒,这才勉强平息这场风波。
从那次开始,人与兽的矛盾被明晃晃的摆在台面之上,城外还好,城内几乎是分成泾渭分明的两派,以往亲密的朋友,甚至是夫妻,儿女,都因为这个矛盾选择了对立。”
听到这儿。刘昭长叹一声,道:
“手足相残,夫妻背驰,人间惨剧不外如是,不过我见您的部属虽是肆意嚣张,可也没有这般惨剧,想来是您约束之功。”
想到之前虎擎岳等人纵马闹市,刘昭有些明白这样的行为,能在此等矛盾下还不炸营,已然是韦帅统率有方。
韦帅没有否认,沉声道:
“想必你也能看出来,本帅并非单纯的人,也非纯粹的兽,我同时拥有着两族的灵魂,就像城主一样,所以天然上,我不会偏向任何一方,同样的,也会保护任何一方。
四大阴帅明白这个道理,在本帅的调停下,他们暂时偃息旗鼓,可这非长久之计,这时,魔祟,也就是欲魔兽,它们出现了。
有了这个外敌,矛盾暂且被搁置,五大守军再次团结起来,可一盘散沙如何能成事,战斗打的很艰难,不过两日我们就损耗了三成的兵力。
这时本帅提出推举一人以为临时城主,总揽军务大事,四人没有意见,并推举本帅上位。
本帅虽无城主英明武勇,却也暂时挡住了魔祟,然而这时,意外发生了,已故镇魂门副将封赐的兄弟封行,突然率部叛变。
封行麾下八百人皆是兽类,众目睽睽之下,它们集体化作一只只凶狠的魔祟,并迅速杀向了安魂和摄魂两军。
猝不及防下,两军损失惨重,此时魔祟大军趁机掩杀,本帅竭力维持军阵,并率部奋力厮杀,这才勉强逼退魔祟大军。
而化为魔祟的封行及其部众,被王勉青和谢足安生擒,本帅连同其他四人对其审问,可封行等人似乎彻底沦为了野兽,一丝理智也无,无奈之下,只能给他们一个痛快。
此番大战后,人与兽的矛盾忽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猜忌,王帅和谢帅认为所有兽都会毫无理由的变作魔祟,是混乱的根源,甚至猜测城主是因为拥有兽的血统才会忽然堕落。
至于兽,它们有的认为此言荒谬,也有不少认为这是真话,它们开始怀疑自己,甚至厌恶自己,最终,有几位经历大战的军卒也沦为了魔祟,这下,猜忌更深了。
豹帅和龙帅不会任由这样的猜忌肆无忌惮下去,它们当众以性命起誓,言此事子虚乌有,并求本帅彻查。
本帅明白,真相如何已不重要,猜忌已经生成,那些不明前世的人们,都会由着猜忌生根发芽,届时,魇都城不攻自破。”
听罢这番叙述,刘昭只觉得遍体生寒,慨然道:
“好一招攻心为上!幕后之人下了一盘大棋!”
韦帅亦是一叹,又道:
“所幸月余之前,城主忽然醒转,并急召我们五人,令我等等候外界之人来访,届时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而后又令我为副城主,暂领魇都城。
本帅以为此事终于有了转机,不想就在城主再次昏睡之后,豹帅与谢足安忽然大打出手,王勉青和龙帅刻意将我拦住,显然是要坐等二人分个你死我活。
本帅不明白,只要再等不久,一切就都会回到过去,为何不愿意再等等,那么,你能告诉本帅答案吗?”
迎着韦帅深邃的眸子,刘昭低头思虑一番后,方才道:
“其他四帅皆非泛泛之辈,心机深不可测,不会想不明白这种道理,这样做只有一种可能,他们达成了共识,而那个共识只能是……”
说着,刘昭瞧了眼对面的韦帅,见他面色平常,这才接着道:
“他们不想回到过去的日子,或者说魇都城分成了人族和兽族。”
“你很聪明。”
韦帅淡淡一笑,然而刘昭却能瞧着这个笑中的苦涩。
“不瞒你说,想明白这一点,本帅第一次感到了害怕,说实话,我不在乎我的前世是什么,只在乎当下所热爱的一切,本帅想要守护它,所以我拿出城主令,强行制止了二人的争斗,并勒令四帅无诏不可出军营。
然而这只是一时之策,城主令只能压制行为,没办法改变内心,更何况他们军队的力量远胜御魂军,若铁了心暴动,本帅一丝机会都没有。
所以我一直在等着你,你遇到的灰余,其实是本帅的化身,冥河是通往外界的路,也是我们这些亡灵来时的路。
有道是黄泉哪有回头路,所以我们没办法踏足冥河,只有拥有城主令,才能不受限制。”
“原来如此。”
刘昭这才恍然,暗道怪不得明明没有一丝力量的灰余,却给他一种可怕的压力,原来是这位的化身。
“只是您为何不明言呢?”
韦帅顿了顿,深深看了眼刘昭,沉声答道:
“因为本帅不相信你。”
“什么?!”
刘昭一惊,忍不住道:
“不相信我?那是为……”
刘昭忽然止住了话语,他想到韦帅为什么不相信他,脸上不可抑制的露出一丝惧意。
“不用害怕。”
韦帅长叹一声,慨然道:
“你想的没错,同样拥有兽血脉的我,也产生了那种猜忌,只是本帅还能压制它,所以才会以化身试探。
说实话,你对灰余的态度本帅并不满意,太警惕了,完全就是将对方看做敌人,若非第一眼瞧不出化身的深浅,你一定会动手,好在你还算知趣。
之后,得知那鱼汤的来历,不出本帅所料,你的出手很迅速,还好你没有起杀心,不过本帅仍是不满意,直到你安抚那两个撞到你的孩子,并把他们送离危险之地,本帅确定,你可以一信,所以你来到了本帅的面前。
那么,告诉我,解救城主的办法是什么?”
“这……”
刘昭知道,这位魇都城的擎天柱——韦帅已将他看做了救命稻草,可他根本没有什么办法,他的任务只是探查。
“若说出实情,这位韦帅恐怕会失望透顶,届时我怕会受到牵连,命丧当场也说不准,若不说,我哪里有办法解救城主呢?”
瞧着眼前足有两丈高的韦帅,刘昭毫不怀疑对方能一下干掉自己,还有那瞳孔暗藏的一丝血色,他确信,韦帅也在失控的边缘。
“所以,我应该怎么做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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