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白的自尊心都被敲碎了。
自己最爱的男友亲自动手。
他想要去死,但身上的疼痛拽紧了他,耳边也有接连不断的哄劝和安慰,跟他说“坚持一下,再坚持坚持”。
杨正把“黎明”里发生的那些事都说了,陈黎咬紧牙关,在心里暗骂自己引狼入室,明知道刘羌有别的心思,却仍将他放在身边。
陈黎多精明的一个人,他从前将杨正和刘羌视为左右护法,所以哪怕知道刘羌对自己有那种心思他也并不在乎。
有些时候,情感能够让一个人更加忠心。
仔细想想,确实,在青年出现之后,刘羌的情绪和态度就隐隐不对劲。
那恐怕自己这次出事也是刘羌联合小寻的“男友”做的。
被自己抓住的手又开始不安的挣动,陈黎把自己的思绪扯回来,目光温柔又怜惜的望着床上瘦的伶仃的青年。
“再坚持坚持,马上就不疼了小寻……不疼了……”
哄孩子一样的语气叫人挣扎着想要掀开沉重的眼帘。
许白惨白的有些起皮的嘴唇微动,发出声近乎难以察觉的呼唤。
“……陈,大哥……”
【陈黎好感度:88】
“是我。”陈黎贴近他,“小寻,是我,你喝点水好不好?”
昏迷之后喂水喂饭都很困难,现在听着像是有了意识,陈黎连忙跟许白搭话。
“……你,活着……”
他似乎没听清自己在说什么,只是自顾自的说,“太好了……”
陈黎眼眶红的厉害,分明都伤成了这样,却还惦记着别人的安危,这样一个人,他又怎么能不心动?
眼帘终于撩开一点,原先漂亮的琥珀色瞳仁这会儿涣散发灰,只睁开了一下,就又支撑不住的要合上。
陈黎还活着就好,陈大哥和杨正都还活着,那他就可以放心了。
就可以放心的……
“咳。”
青年发出一声低弱的咳嗽,真的很低,整片单薄如纸的胸膛轻轻的、蝴蝶扇动翅膀一样震动下。
陈黎还准备握着他的手再说些其他的,稍一抬头却发现从许白唇角缓慢的溢出一抹鲜红。
病弱光环闪闪发亮,上个世界通关之后,这光环就又被升级了一次,现在许白甚至都不需要狼牙棒了。
“小寻!”
手和手臂都出现了不规律的颤抖,随着身体的震动唇角鲜血越来越多,已经划成了一道血线滴在床单上。
怎么办,该怎么办!
陈黎强迫自己冷静,“曙光”不如“黎明”,不管是药物还是医生都不行。
男人下定决心,用被子将许白裹起来搂进怀里,又大声的叫杨正去开车。
他们来不及跟徐安辉告别,几乎是发疯般不顾油量消耗得开车往基地赶。
“小寻,你要坚强一点,小寻!”
杨正甚至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看到了青年唇角的血,然后就钻上驾驶座,一溜烟儿的将车开上道,哪怕碾压到尸体或者是碰到丧尸也不管不顾。
陈黎兜里还有之前装的那板胃药,他掏出来看了看,掰了两颗塞到许白嘴里顺着青年的喉咙叫他往下吞。
“老大。”杨正开着车,从后视镜里能看见他们的情况,“咱们能进得去基地吗?”
“管不了这么多了。”陈黎摸着许白发凉的脸,“只能赌一赌,我不可能看着小寻死。”
“到了基地你不要下车,如果有攻击,你直接开车走,不用管我。”
杨正知道陈黎的意思,可他当然不可能走,为了这两个人当中的任何一个,他都不会走。
“老大。”杨正避开路中间翻倒的汽车,突然觉得热血沸腾,声音都提高了不少,“我的命本来就是你救的。”
许白一直在抖。
不知道是不是那两颗药发挥了作用,总算是没再吐血了。
陈黎隔着被子搂紧他颤抖的身体,又用手摸他的头发,断续的说些鼓励的话。
“……好,冷……”
陈黎伸手一摸。
就这么会功夫,青年全身滚烫,竟然发起了高烧。
……
高泽铭也不是不后悔,他皱起眉,勉强控制着想要立马就回头去将许白抢回来的冲动。
怎么就不肯求求自己呢?
不是最软弱的吗?为什么这个时候却不在乎了呢?
其实只要青年稍微露出讨好的神色,自己就一定不会把他送到别人那边去,毕竟他是自己的东西。
在想要丢弃之前,他就不应该再被别人碰。
可怎么就一句软话都不说呢!
高泽铭理不清思绪,等到分出精神来去找陈黎行踪的时候,就发现弄过去困住他的那些丧尸已经全部被杀了。
李杰今天出任务回来的晚,正准备带着自己小组的成员进基地,突然就看见辆熟悉的车。
他的脚步顿住了。
杨正没下车,只是从车里喊了声李杰的名字,他们摸不清楚基地现在的状况,虽说不怕危险,但总不能再出现无谓的牺牲。
李杰先是惊讶,然后就变成了惊喜,一米八多的男人抹抹眼泪,“老大,杨子,行!活着回来就行!”
陈黎现在没心情叙旧,他只想赶快让许白得到治疗。
青年已经完全失去意识了,眼睛紧闭,嘴唇微开,歪头靠在自己怀里。
一道声音在李杰身后响起。
“你还敢回来?”
李杰的脸霎时间就有点发白,往旁边退开之后,陈黎就看见了高泽铭。
这是陈黎第一次见高泽铭。
男人很白,是那种不正常的,完全没有血色的白。
给人的感觉很古怪。
陈黎实在看不出,这样一个男人,除了外形优越一点,到底为什么叫青年这样挂念?
高泽铭看到了陈黎怀里的许白,他瞳孔一缩,竟然直接就拉开了车门——要知道,那里杨正做了很多加固措施,并且现在,车门是锁好的。
却被高泽铭看起来毫不费力的拽开了。
不止如此,男人甚至还直接探身进来,想要抢陈黎怀中的青年。
陈黎当然不肯,掌心一团电光照着高泽铭就打。
两个人在并不宽敞的车里你来我往,直到许白的脖颈在颠簸中软软的弯折,发丝也跟着垂落下来。
在汗湿的有些打绺的发丝当中,高泽铭看到了青年惨然的脸色和唇角长长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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