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
苏玄驾驶马车来到了韩国境内。
这一路行来,畅通无阻,未曾遇到任何匪患。
想都不用想,必然是惊鲵在暗中保护自己。
苏玄走的很慢,惊鲵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
作为杀手,她的性格有些沉闷,话并不算多。
但她却在用她的方式,在默默的守护着苏玄。
没有人知道她来过,也没有人知道她什么时候离开。
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就这样隐藏在黑暗中,默默的守护着他,默默的注视着他。
可惜的是,终究身不由己。
将苏玄送到韩国边境的时候,她最后看了苏玄一眼,直到马车消失她的视野中。
她已经逗留太久太久。
她需要去执行下一个任务了。
她从左边发梢上取下琉璃新月簪,作为杀手,她本不该戴如此显眼的发簪。
但这是他亲手为自己戴上的。
他告诉自己,琉璃代表着平安,生命,幸福。
幸福她不敢去奢望,但是,现在她会努力的活下来。
哪怕再多看他一眼,也是好的。
“花开花落终有时,相逢相聚本无意。”
苏玄自然察觉到了惊鲵的离去,他轻叹一声,看上去有些惆怅。
他性格率真,很快便收拾好自己的情绪。
短暂的离别,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相遇。
那个时候的惊鲵,大概率已经被无名感化。
不,他摇了摇头。
无论惊鲵是否被无名感化,下一次相遇,他都不会再让惊鲵离开他的身边。
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越来越想弄死吕不韦了。
相较于魏国大梁的繁华,韩国就要萧条和荒凉的多,特别是在两国边境交接的位置,四处都是断壁残垣,一片荒芜。
城镇之中,百姓大都穿着粗布麻衣,缝缝补补,面黄肌瘦,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
相较于苏玄的华衣锦服,他们看上去就要寒酸的多。
苏玄并不意外,他清楚的知道,在乱世之中,这才是底层老百姓生活的常态。
韩国身为四战之地,常年有战乱发生,能够活着,就是万幸之事。
至少他们还有一个家存在,可以勉强度日。
原着之中的那些百越难民,才是真正的悲惨,从百越一路逃难到韩国,也就是韩非,给了他们一块生存的土壤,不然他们还要继续流浪,像行尸走肉一般的活着。
更让人可悲的是,在他们对生活有了一丝希望的时候,他们的百越旧太子,却将他们屠戮殆尽。
前世的时候,他就不喜欢天泽这个人。
对付弱者,对付自己人,重拳出击,对付敌人,却是唯唯诺诺,一败涂地。
他一路走走停停,遇到实在饿的不行的人,也会给他们一些食物充饥,但并不多,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因为给多了,他们也留不住,甚至会害了他们。
君子,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有能力,有余裕的时候,去帮助别人,也是令人值得开心的一件事。
人大多数时候,不管做任何事情,都会追求同等的回报。
比如我对你好,我就希望你也对我好。
但苏玄却不这么觉得,我对你好,我帮助你,仅仅只是我想帮助你。
如果在一开始就追求回报,那不就是失去了帮助别人的意义了吗?
“大哥哥,谢谢你。”有稚童接过苏玄手中的食物,出言道谢。
苏玄笑着揉了揉稚童有些脏乱的头发。
可以看的出来,他很开心。
他并没有逗留太久,因为他知道,他看到的,仅仅只是这个乱世的冰山一角,其中的残酷,远比他看到的要多的多。
他并没有因此气馁,反倒斗志昂扬,这何尝不是他想改变这个世界的理由之一呢?
他自诩不是什么圣人,但也知道,在其位,谋其政的道理。
日后若是身处高位,有权利,也有能力,在不损害自身的利益下,让这个世界变的更好,又何尝不可?
往后的三天时间里,他一路向着新郑行驶,途经负黍,阳翟。
相较于边境的荒芜,人烟罕至,越靠近新郑,经济就越发达,他已经渐渐可以看到一些穿着丝绸锦衣的商人,街道上也开始有了些许烟火气。
叮咚!
苏玄走在街道上,时不时可以听到打铁的声音,这里冶炼业十分发达,每隔几十米都可以看到一间铁匠铺。
这个时期的韩国,有着劲韩之称,拥有战国时期最大的铜铁生产基地,其中以劲弩和利剑最为出名。
韩国的劲弩射程可达800米,“远者括蔽洞胸,近者镝弇心”,所铸之剑亦是锋锐无匹,皆“陆断牛马,水截鹄雁”,“当敌则斩坚甲铁幕”,无人可挡。
魏武卒所用的重盔甲,秦锐士所用铜戈,齐击技所用长戟,赵边骑所用强弓劲弩,几乎全部出自韩国。
苏玄随意的逛了几家铁匠铺,里面刀剑枪戟一应俱全,柜台上摆放着各式铁制农具,看农具表面的漆色,应该是刚打造不久。
战国时期冶铁技术就已经如此成熟了吗?
他微微有些诧异,随后开始思考成熟的冶铁技术能否为己所用。
第一时间,他就想到了曲耕犁。
战国时期,耕地所用的犁大都是直辕犁,耕地时回头转弯不够灵活,起土费力,效率低下。
曲耕犁则是轻巧柔便,富有机动性,能够深耕土地。
一旦曲耕犁现世,推广开来,农业的生产效率必然大幅度提高,农家弟子将会有更多的时间精力,去参与其他的活动和生产,从而得到更多的粮食和财富。
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苏玄作为创始人,也能得到极大的名望。
何乐而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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