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邦大人,我秦国可是以法立国,你没有证据,凭什么捉拿我!”阎乐明显没有遭受过毒打,还有点不服气。
“他和你讲法的时候,你怎么充耳不闻?”苏玄语气冷漠,嘲讽道,“怎么,现在想着讲法了?”
阎乐面相难看,恶狠狠的看着腾侃,眼神中充满了威胁的意味,这个软骨头,谅他也不敢出卖自己。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今日的滕侃却是一反常态,将昔日旧事尽数道出,“去岁三月,我斩杀盗贼有功,本该升迁,你滥用职权阻止了我的晋升,是渎职之罪,斩杀盗贼一事当地县衙事无巨细的记录在案,我手中也留有手抄本,人证物证俱全!”
“这就是你的倚仗?”阎乐冷笑一声,“此罪本官就是认了,又能如何?”
“至多罚些俸禄,官降一级,这对本官来讲压根不痛不痒!”
对滕侃他至多不过使用了一些打压的手段,想要凭此扳倒他,远远不够,所以他有恃无恐。
“是吗?”腾侃从怀中拿出一物,“我本以为这件东西我死的时候都用不上,因为我知道,就算我拥有证据,没有足够身份地位的人出面,还是对付不了你。”
“苍天有眼,让我遇到了相国大人!”滕侃神色快意,“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阎乐看着有些熟悉的账本,瞳孔一缩。
滕侃畅快的笑了起来,“是不是觉得很意外?这本账本,就是我从你的女儿那里拿到的!”
阎乐眼前一黑,这个逆女!
“武库令赵部曾大量走私军械,但武器想要运出咸阳,怎么瞒的过身为咸阳令的你?”滕侃冷笑一声,“所以你们同流合污,这份账本上就明确的记录着你分获的利润!”
“走私军械,当受人彘之刑。”滕侃无比认真的为他讲解起刑罚套餐,“你的四肢会被砍掉,你可想象一下只有躯干没有四肢的模样。”
“你的眼睛也会被挖掉,变成空洞洞的模样,什么也看不见。”
“你的耳朵会被灌上铜水,铜水的温度可比火焰的温度高的多,你可以好好感受一下!”
“在这之后,你的舌头会被切掉,鼻子会被砍掉,你的声带会被破坏,最后,你会被扔进粪池,饱尝粪水的滋味,蛆虫会爬进你的四肢躯干,钻入你的鼻孔肛门,在你的身体里肆意横行!”
滕侃每说上一句,阎乐的面色便白上一分,直到最后,已经是惨无人色。
如此残酷的刑罚,是个人都承受不住。
苏玄接过账本,确认了真实性后便扔给了李斯。
李斯看了一眼后便面色难看,因为上面记载的不仅仅只有阎乐一人。
该死的蛀虫!
有师兄支持的李斯,无所畏惧,当即下令将阎乐捉拿下狱,另着人将账本上的相关人员尽数捉拿归案。
“相邦大人,我的岳丈是中车府令赵高,看在他老人家的面子上,您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饶了小人吧。”阎乐没有了之前嚣张的气焰,低声下气的求饶。
“原来是赵高赵大人。”苏玄别有深意的说了一句。
阎乐面色一喜,“相邦大人既然认识我的岳丈那就好办了!只要相国大人答应放过小人一马,小人必有重谢!”
“哦,你准备怎么感谢我?”苏玄开始套他的话。
阎乐比了一个三的手势,“三万两黄金!”
苏玄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随手就能拿出三万两黄金,真正贪墨的钱只怕远超这个数字。
见到苏玄不说话,阎乐还以为是给少了,咬牙道,“相国大人如果不满意的话,我可以再加。”
李斯神色复杂的看着这一幕,想着师兄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嫉恶如仇,对待坏人,他总是会给他们一线希望,最后又毫不留情的将其摧毁。
滕侃面色不变,此刻的他已经一心求死,苏玄秉公办案处理阎乐他会拍手喝彩,串通一气,他也觉得正常,也不会太过失望,因为已经习惯了。
他现在只想快点见到自己想见的那个人。
他朝坟头共淋雪,此生也算是白头!
“我和赵高关系确实不错。”苏玄笑着点点头,口中却是说着最残忍无情的话,“所以在你行刑的时候,我会让他亲自监督!”
“赵大人精通帝国法律,是帝国最为忠实的拥簇者,我相信他不会徇私枉法,哪怕你是他的女婿,他也只会大义灭亲!”
“你!”阎乐面色惨白,深知岳丈性格的他,知道他是真的会舍弃自己,想到自己最终的结局,他不由双腿打颤,“恶魔,你就是个恶魔,杀了我!杀了我!!”
他疯狂挣扎,大声呐喊,然而在双手双脚被铁链束缚的情况下,压根掀不起半点波澜。
身旁的衙役为了防止他寻死,甚至在他嘴里塞了一块抹布。
他直接被衙役带进了咸阳狱,巧合的是,他旁边的囚犯正是武库令赵部,他呜呜两声,正准备和他打个招呼的时候,发现赵部竟然开始口吐白沫,捂着喉咙,浑身抽搐不止,以虐人为乐的阎乐,一眼就看出了这是身中剧毒的表现,他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感觉自己的死期恐怕也不远了。
腾侃作为杀人犯,同样被关押起来,苏玄答应了他最后的请求,就是处决完阎乐后,将他和绿儿合葬一处。
将事情处理完善后,苏玄便离开了延尉府。
而在他走后没多久,李斯就得知了赵部身死的消息,他面色凝重,第一时间就前往狱牢查看详情。
当天下午,李斯便前往动身前往章台宫,将赵部中毒身死,阎乐走私军械,渎职一事尽数禀报。
赵高听到阎乐被擒,是苏玄的手笔时,低垂的眼帘中闪过一丝阴鸷之色。
他并非没有出手对付苏玄,在嬴政面前他便隐晦的说过苏玄的坏话,当时嬴政停下了手中的政务,面无表情的看了他好一会,吓的他冷汗直冒。
嬴政告诉他,如果自己想继续待在他身边,以后就不要说这样的话。
其对苏玄的信任和重视,完全超出了君臣之间的界限,自那以后,赵高便知道,在嬴政面前,自己无论如何都争不过苏玄。
他在等苏玄犯错,而苏玄则是明目张胆的剪除他的势力!
欺人太甚!极擅隐忍的赵高也有些破防,内心破口大骂。
看着人证物证俱全的案件,赵高便知道此事毫无转圜余地,内心拔凉拔凉的,在心里又给苏玄记上一笔。
嬴政看完人员名单后,面无表情的看向李斯,“既然他们想试试秦剑是否锋利,那便成全他们!”
“将他们尽数捉拿,即刻问斩,若有反抗,视为谋逆之罪,诛连三族!”
“喏!”面对气势威严的嬴政,单独奏会的李斯连大气都不敢喘。
“至于赵部一事,全力追查,查到凶手第一时间告诉寡人。”嬴政目光深沉,眼底透露出一丝失望。
芈相,你敢这么做,想必早就将首尾都收拾好了吧?既然你想玩,那寡人就陪你好好玩一玩!
“大王,奴才有个不情之请。”赵高在两人谈话的间隙间跪倒在地,开口恳求道。
“说。”嬴政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眸光微动。
这是要为他的女婿求情吗?
“王上乃是圣德之君,彘刑太过残忍,恐有失王上的仁义之名,奴才恳请王上将彘刑改为斩立决。”赵高将儒家的一套活学活用,然而,只学了半点皮毛的他,却是惹得嬴政心生不悦。
“圣德?仁义?对于忠于寡人,恪守法规的人,寡人才是仁德之君,至于那些为非作歹,背叛帝国之人,他们也配得到寡人的宽恕?他们那是罪有应得!”嬴政冷冷看向赵高,寒声道,“圣德,仁义,是先生给寡人树立的名望,而不是你们束缚寡人的高墙。”
“赵高,你是在教寡人如何做事?”
赵高趴伏在地,如坠冰窟,惶恐道,“臣不敢。”
站在一旁的李斯寒蝉若噤,小心翼翼的咽了一口唾沫,觉得太过吓人。
他低着头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好一会才听见嬴政的声音响起。
“要求情,你便求情,不要在寡人面前摆弄你的那点小心思。”嬴政语气变的平缓了许多,“律法无情,而人有情,你为你的女婿求情,是人之常情,寡人并非不能理解。”
看着忠心侍奉自己,劳苦功高的赵高,嬴政终究还是心软答应了他的请求。
当日傍晚,处刑台上便排满了人,尽数被斩杀,血流了一地,极大程度上震慑了那些有歪心思的官员。
阎乐死后,腾侃也服毒而亡,死的时候,他的嘴角是带着笑的。
李斯完成了他最后的请求,将他和绿儿安葬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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