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情份
夜已深,白日里喧闹的西京城,此时慢慢进入安睡。
揉了揉干涩的双眼,孟希关闭电脑,上床休息。
即将入睡前,一个念头忽然飘进脑海:
——今天晚上朱秋山的行动,不知道结果怎么样了。
好奇心一起,顿时困意稍减,孟希翻身坐起,拿出了一部备用手机。
他正是用这部手机给朱秋山发出的信息。
没有以真实的身份向朱秋山报警,是因为有些事情,诸如消息来源等问题没办法说清楚。
更是因为现在的他,不想把太多精力投入到这上面。
开机界面过后,一条信息便弹出到屏幕上:
——谢谢您对我们工作的帮助和支持,由于某些原因,今晚的行动没有取得预期成果,今后希望您能继续为我们提供更多的情报和信息,尽早将犯罪分子绳子以法。
看来,这次又让赖四海这群盗墓贼逃脱了。
孟希稍稍感到失望。
不过,来日方长。
等找到了有效的治疗办法,治好了父亲的病,再和朱秋山一起对付这些连祖宗都不敬的败类。
关闭手机,孟希合上眼睛,再次准备入睡。
来电铃声却突然响起,在寂静的夜里十分刺耳。
孟希连忙拿过正在响铃的那部常用手机,为了不吵醒父母,看都没看来电号码,直接按下了接听键。
放在耳边,听筒里传出一位老人的声音:
“抱歉,狗娃子,这么晚还要打扰你。”
孟希瞬间就听出了这个声音,正是那天在福聚茶楼,给他打来电话,救了他和彪子一次的老人。
为什么会对它如此敏感,孟希也想过很多次,但都无法给出一个让自己信服的解释。
这个声音并没有什么特点,可总是没来由地觉得熟悉,仿佛它给自己留下过非常深刻的印象,只是何时何地,至今都没有想起来。
“没关系,有什么事,您请说。”
毕竟也算救命之恩,孟希客气地压低声音回答道。
老人轻笑了两声:“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吗,你欠我一个人情。”
“当然记得,只要我能做到的,这个人情我一定还。”
虽然不清楚老人要求他做什么,但孟希依然坚决地说道。
“放心,我的要求既不伤天害理,也不会违法乱纪,你一定能做到,只是要保证,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老人的声音很真诚,中间却带着一丝压迫感。
如果老人要问的是自已真实身份,要不要告诉他?孟希一时拿不定主意。
听孟希半天没有出声,老人笑道:
“不要为难,不能说的你可以不说,但能说的,一定要是真的,如何?”
对方已经如此通情达理,孟希自然不好再加拒绝,微微点头道:
“一定,您请讲。”
似乎早就预料到孟希会答应,老人没有任何犹豫直接问道:
“今晚你和赖四海有一次交易,我想知道,你们双方交易的具体内容是什么。”
——这位老人到底是什么人,怎么知道今晚的交易,又为什么会对交易内容感兴趣?
孟希心里顿时产生了无数个问号,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就在他犹豫是不是该将全部如实相告时,老人的声音再度传来:
“看来你确有难言之隐,那我的问题再简单一点——赖四海准备交易的东西是什么?”
自然是那一套鎏金铜编钟。
但这件事,孟希并不想告诉太多人。
知道的人越多,这套编钟的去向越不可控。
只是,一个知道了“狗娃子”就是“私生子”的老人,还在关键时刻帮助逃过一劫的老人,怎么看,都不应该是个坏人。
而且,随着老人的要求一降再降,孟希再也无法保持沉默,欠下的人情债到了该还的时候,于是低声回答道:
“钩弋夫人赵婕妤鎏金铜编钟,一整套三十六件。”
“整套编钟?”
老人的声音瞬间提高了许多,但随之便恢复了平静:
“你我就此两清,日后若是还能见面,不谈人情,只念你我曾经合作的情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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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手机,大老板的表情不停地变化。
从赖四海送来修复的明器上,他能够判断出,那座墓里一定还有更加珍贵的陪葬品,但整整一套三十六件编钟的消息,还是让他感到震惊不已。
今晚的交易,没有一方抱有成功的意愿,更没有一方想把自已置身于险地,幸亏邱业有多年冒充警察的丰富经验,否则遇到狗娃子叫来的真警察,后果不堪设想。
狗娃子在他的心里愈发的神秘,从种种迹象上看,狗娃子并不像警方的人,可竟然能够叫来一位市刑警支队的副队长,其背景不免让人有些忌惮。
利弊权衡,大老板决定在得到陪葬品明确信息的前提下,暂时放弃了与之为敌的打算,先向狗娃子示好,日后在可能爆发冲突的时候,或许以此为由可以化干戈为玉帛。
至于那套钩弋夫人赵婕妤鎏金铜编钟,一定是要得到手的。
如此大国重器,几年前步下的那步棋,如今该到出手的时候了!
只是赖四海好办,范守安却要难对付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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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纪大的人,睡眠浅觉少,范守安也一样。
虽然昨夜折腾得很晚,今天还是早早地就醒了过来,出门散了会儿步,走进一家常去的早餐店,点了份肉丸胡辣汤,然后坐在一张桌子旁,静静等着服务员给送过来。
人来人往中,服务员端着汤碗正准备送给范守安,却与一位刚进门的顾客轻撞了一下,汤差点洒到那人的身上,服务员连声说对不起,那名顾客也很大度地说了声没关系,一场可能发生的纠纷,就此化为无形。
像这种事几乎每天都会发生,所有人都已经习以为常。
范守安吃完早餐,又在外面转了一会儿,回到家开始换衣服,准备赶去公司,同赖四海继续商量狗娃子以及编钟的后续事情。
谁知衣服还没有换完,肚子却如翻江倒海般地疼了起来,范守安以为是昨晚受了凉,今早又吃了一碗热汤,去趟厕所也就没事了。
谁知一上午竟然腹泻不止,到后来已是手足无力,隐隐竟有脱水的征兆,范守安这才意识到严重性,赶紧叫来二龙将自己送到了医院。
医生也未能判断出病因,只得让他住院治疗,并根据症状和身体情况,告知他短时间内恐怕无法出院。
听到消息后,赖四海赶来探病,范守安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再三嘱咐赖四海这段时间可能不会太安宁,一定要多加小心,遇事要多和二龙、苏东群等人商量,实在拿不准主意,可以来医院找他一起研究。
赖四海虽是满口答应,心里却不以为然。
——要不是自己在酒会上大发神威,黑田能灰溜溜地跑回国去?要不是自己说同意与大老板合作,搞不好昨晚就被警察给抓起来了。
——范军师哪儿都挺好,唯一缺点就是太保守,像他的名字一样,一点儿开拓的魄力都没有。
耐着性子听完范守安的叮嘱,赖四海一出医院门就火急火燎地赶往了西京饭店,因为他的死党魏胖子魏总,今天中午要在那里请他喝酒吃饭。
吃饭喝酒不是着急的原因,主要是因为一个人。
据魏胖子讲,从南边来了一位多年的生意伙伴,而且还是听说了赖四海的大名,慕名专程而来。
——自己的名声都这么大了吗,连南方人都知道了?
坐在车里的赖四海那叫一个美滋滋。
推开包房的屋门,两个人迎面站起,站在魏胖子旁边的,是一个五大三粗、满面惊喜的车轴汉子。
不等魏胖子介绍,车轴汉子几步便来到赖四海面前,一把握住他的手开始使劲摇晃:
“哎呀妈呀,您就是赖总吧,今天可算让我见着了!”
看着比自己还高出半头的粗壮汉子,赖四海有点儿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个头、这口音,是哪国的南方人?
魏胖子连忙走上前介绍:
“四哥,这就是我常和你提起的刘总,我的好朋友,刘富贵!”
甩了甩有些发疼的手,赖四海一脸不相信地看向魏胖子: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南方朋友?”
“先坐下说,”魏胖子哈哈大笑,“谁告诉你从南边来的,就一定是南方人了,富贵儿可是地道的东北人。”
将赖四海让到主位,两人一边一个落座,这刘富贵却是一个自来熟,不等问就滔滔不绝地开始自我介绍:
“我吧,最早是在东北老家做点儿小买卖,有一年我媳妇儿去蓉城旅游,结果待了几天就不想走了,说气候好不怕晒黑,非要从那里定居,其实那疙瘩吧,就老娘们儿稀罕,我是真待不习惯,成天阴天呼拉的,过两年我还得回去。”
这种豪爽的性格,赖四海非常喜欢,没有任何假惺惺的客套,想啥说啥,有啥说啥。
“刘总,你对我脾气,今天咱们得好好喝点儿!”赖四海边说边拿起酒瓶。
刘富贵伸手抢过酒瓶,起身给先赖四海倒酒:
“赖总,您也和胖子一样,叫我富贵儿吧,这么叫着不见外。”
赖四海豪气地一挥手:
“那你别总是您啊您的,听着难受……”
刘富贵倒酒不停,话也不停:
“好,那我就叫四哥了,可不行嫌弃你老弟我啊!”
一声四哥,赖四海酒还没喝先醉了三分。
魏胖子在一旁道:
“四哥,你就不想知道,富贵儿为啥大老远专门来见你吗?”
赖四海当然想知道,只是刚才一直没有时间问:
“为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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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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