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牙如钩,屋子里黑乎乎的,仅能隐约看得到人影。
王思明始终紧盯着对面床铺,只见方扬的身体微微动了一下。
“王思明,你是不是很得意?!”
方扬的声音突然响起,不复往日的温和可亲,反倒带着些许冰冷。
“嗯?我为什么要得意?”王思明挑了挑眉,朝方扬望去。
方扬缓缓地爬起来,坐在床上,靠着墙,正对着王思明。
“是啊!你就是个蠢货,你什么都不懂!
你明明招工考试考了第一名,却对赵书记秘书的岗位不屑一顾!
别人想尽办法要得到的,你却从来都不懂得珍惜!”
方扬无奈地笑了起来。
王思明紧紧盯着方扬,“方扬,你喝多了!”
“是啊!我是喝多了!你今天也听广播了吧,也看到公告栏的通知了吧?!
我方扬,竟然被工厂给开除了?!真是可笑啊!”
方扬说着,便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就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王思明沉默地看着对面,方扬,只是这样,你就受不了了吗?
这个后半夜,王思明没有再睡,而在县城的某些人家中,有些人也彻夜未眠。
方扬的广播自白,已经如疾风一般的速度传遍了全县。
他所做的那些道德恶劣的事情,简直让众人惊得目瞪口呆!
而被他害的那二十一个人的家属或朋友,在听闻背后真相时,心头都燃起了腾腾怒火!
“哥,你现在卧病在床,都是方扬那个家伙害的!明早我就去机械厂找他去!”
李小三看着一直不停咳嗽的李小二,抹着眼泪说道。
“小四啊,你知道吗?原来是你的好同学方扬害你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娘会替你教训他的!”
在某个小院子里,一个中年妇女在给儿子的信中如此写道。
“方扬,枉我哥一直把你当朋友,原来你才是害他的罪魁祸首!”
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在家里捡了一篮子烂菜叶子。
转眼间,第二天在明媚的阳光中如期而至。
方扬早早便起床了,他不紧不慢地整理着宿舍里的东西。
他被开除了,这个宿舍他也住不成了,今天他就得回家了。
王思明端着脸盆,去水房洗漱好回来,看到的便是恢复常态的方扬。
“方扬,可以问你个问题吗?”王思明眼神闪了闪,看着方扬说道。
方扬转头看了过来,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怎么了,王思明?”
王思明即刻锁定了方扬的双眼,迅速变幻着自己的眼神,发动起了催眠术。
“方扬,你仔细听我说”
方扬的眼睛迷茫了一会儿,时而听着王思明的话点点头,时而重复着一些什么。
过了大概十分钟,王思明才收起了催眠术。
刚才他又加深了一下催眠,他尝试着在方扬的意识里种下了一颗种子。
这样,以后方扬再想动坏心眼时,都会不自觉地先伤害他自己,然后再被他最恐惧的噩梦夜夜折磨!
方扬临走前看了王思明一眼,什么也没说,提起行李就出了宿舍,朝厂门口走去。
他走在工厂里,听着广播里传来的悠扬歌声,看着一个个穿着蓝色工装的身影昂首挺胸地从身旁经过。
心里不知为什么涌上来一股深深的失落。
他,方扬,如今竟然像一只落水狗似的离开
方扬现在还不知道,落水狗还是有一点好处的,至少干净啊。
而他,马上就要不干净了。
此时在机械厂门口,已经站了好几个人。
那几个人一大早就过来了,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
他们都是来找方扬的!
等方扬一提着行李从工厂走出来,李小三就大喊了一声,“是方扬,方扬出来了!”
他一个箭步就冲上前去,一脚把方扬踹倒,一巴掌狠狠扇在了方扬的脸上!
又有几个阿姨跑了过去,压着方扬就是又抓又打。
方扬被众人按住,无力还手,只能紧紧抱住了头。
而一些来上班的工人,见状刚想上来阻止,却听见一个小姑娘的声嘶力竭的大喊:
“他是方扬!他害了那么多人,我们只是打他一顿而已,你们也要帮他吗?”
那些工人见只是几个女人还有一个小伙子压着方扬打,力气都不大的样子,纷纷停住了脚步。
这时,工厂保卫科已经有人发现了这边的情况,正在朝这边跑过来!
门卫的大爷也跑出来,大声喊着:“不许打人!不许在工厂闹事!”
“别打了,保卫科的人要来了!”李小三眼尖,看到跑来的保卫员,首先住了手。
一个大妈迅速把方扬从地上拉了起来,把他按在地上坐着。
那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连忙端起来一篮烂菜叶子,倒在方扬的身上。
没想到,这才几息的功夫,方扬就已经变得狼狈不堪。
他那曾经精心打理的头发,上面趴着好几片烂菜叶,其中一片烂菜叶从头顶耷拉下来,在额头上晃荡着。
他那原本一尘不染的白衬衫,此时沾满了灰尘与菜叶那黄黄绿绿的汁水。
他戴着的那副新配的眼镜,一边的镜片上已布满了如蜘蛛网般的裂痕。
但,这还远远不够!
李小三深知方扬有洁癖,他旋即转头看向墙角,那里放着他在机械厂不远处捡来的两桶粪便。
他快步跑过去搬起一桶粪便就冲了过来,高声呼喊着:“大家都给我闪开!”
众人闻到那刺鼻的味道,纷纷惊慌地闪到一边。
方扬此时正跌坐在地,他刚想站起身来,一桶粪便就猛地泼洒过来。
“哗”的一声,那恶臭难闻的黏糊糊液体结结实实地淋在他的身上!
他的衣服瞬间变得污浊不堪,刺鼻的味道几乎令他作呕。
方扬一下子怔住了!
而李小三一桶泼完,又把另外一桶粪便搬了过来,抓起粪勺的手柄,直接朝着方扬兜头浇了下去!
方扬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那恶臭的黄汤就从头顶上流到了眼睛里、鼻孔里,又从嘴的缝隙流进了嘴巴里。
方扬仿若灵魂已被抽离了躯体,他想叫嚷,想逃跑,却如不受控制般呆坐在地上。
“这粪水浇给你真是白瞎了,浇给庄稼还能多打些粮食呢!”
李小三把粪便浇完后,嘴里还骂骂咧咧地说着。
“呕!”方扬此时才如梦初醒,他趴在地上不住地干呕着。
“干什么呢?!都跟我去保卫科!”平头保卫员带着几个手下跑了过来。
他环视了一圈,只见方扬一身狼狈地趴在地上,仍旧在干呕着。
而旁边的几个大妈、一个小姑娘和小伙子,正离得远远的,老老实实的站着。
此时,空气中满是新鲜的米田共的味道,越来越浓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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