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宴礼方才被顾岚扶着,闻着她身上的清香,顿时疼痛减轻不少,心里也是暖融融的,恨不得化掉才好,低声道:“这点小伤不碍事的。”

    说着扭头看向顾岚。

    此时的顾岚正拿出几瓶药仔细辨认。

    “就是这个!”顾岚一喜,顿时笑了,一抬眼看见季宴礼唇角有血,一时忽得又有些生气。

    眉眼压低,一半埋怨一半恨铁不成钢似的。

    “真是,让你练剑惫懒,现在居然连我都打不过了,若是来个与你有仇的,你现在早就一命呜呼了。”

    顾岚气得又拍了季宴礼一巴掌,“快把嘴角血迹擦干,看了碍眼。”

    修仙之人受点伤不算什么。

    但为了博取同情,演一下还是可以的。

    季宴礼便顺势哼哼,“啊啊啊,我还伤着呢,轻点轻点。”说着,拿了衣角擦了擦嘴角,擦完不忘冲顾岚笑笑。

    顾岚无奈摇头。

    其实这不能怪季宴礼。

    他也想躲开,可他才从惑阵内出来,迎面就是顾岚飞来的凌厉剑气,他的修为现在低于顾岚,剑术上虽然高于顾岚,可顾岚不清醒,交手时季宴礼也多有保留,这才不留意就被顾岚扎了一剑。

    见顾岚还在生气,便委屈巴巴地微微扁了扁嘴,但漆黑狭长的眼里却满是笑意。

    还好与顾岚在一起。

    但下一刻,他就瞪大了眼睛,慌乱地一把将衣领紧紧抓在手里。

    “你你你干什么啊?”

    季宴礼的脸颊一下子红温了起来,耳朵滚烫,身子本能地向后缩着。

    顾岚栖身进前,扒拉季宴礼的手一顿,“你躲什么呀?帮你上药啊。”

    “上药就上药,你扒我衣服做什么?”

    顾岚啧了一声,“不扒你衣服怎么上药?你的伤在肩胛啊大哥。”

    季宴礼扭头瞧着肩胛骨的伤,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伤……委实太有眼力见了。

    伤在什么地方不好,偏偏伤在这么尴尬的位置。

    见季宴礼顿住,幽怨地望着伤口。

    顾岚觉得好笑。

    没想到季宴礼露出这般有趣的表情,手足无措的样子煞是可爱。

    “你还躲不躲了?”

    顾岚促狭地逗着季宴礼。

    季宴礼只好认命地扭过头去,手中力道慢慢松了,领口在喉结处微微褶皱着展开。

    细腻洁白的肌肤包裹着男性的喉结,因为紧张上下滑动了几下。

    顾岚见他松开手,继续凑上前去。

    昏暗光线下,季宴礼宛如一件上好的瓷器。

    瓷器染了鲜血,显得有些破碎。

    顾岚呆了呆,忽然觉得耳红脸热起来,心口像是被羽毛轻扫了一般,微微麻痒。

    等了许久,也不见顾岚动作,季宴礼小声嘟囔,“还包不包扎了?”

    顾岚深吸一口气,笑笑“包。”

    “救人要紧,救人要紧。”心中默念,顾岚便扒开了季宴礼的衣领。

    洁白肌肤上鲜血晕染了一大片,仙剑刺穿了季宴礼的肩胛骨,伤口很深。

    季宴礼忍不住微微仰起头,眼尾疼得泛红。

    长这么大,他受伤屈指可数。

    最重的上就是顾岚捅的这一剑了。

    季宴礼又是疼痛,又觉得身体仿佛被顾岚打了烙印,再也抚平不了,深深镌刻在他身体里。

    无端的竟然有一种……甜蜜感?

    啊,季宴礼无声流泪。

    这,这么变态的想法,他他委实难以启齿。

    顾岚哪知他想什么,男性肌体,肌肉紧绷,有着与女性截然不同的力量感,她的手触到他的肌肤仿佛被烫了一般,差点缩回手。

    顾岚抿了抿嘴,手也没松,硬着头皮继续将季宴礼的衣服褪下,不过动作轻柔了许多,“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

    看到伤得那么深,顾岚真心实意再一次道歉。

    季宴礼随着她的动作,稍稍挪动肩膀,好方便她上药包扎,听她自责,淡淡摇头,“你方才已经道过歉了……”

    顿了顿,季宴礼又说,“不过,你刚才看到了什么?我喊你你也不理,眼睛像是着了魔一般,直愣愣的,若不是你后来回神,我都以为你被谁夺舍了呢。”

    顾岚将药均匀洒在伤口上,平淡道,“也没什么,就是看见我母亲了。”

    季宴礼知道千机门一大家子都是孤儿,话到这里,知道勾起了顾岚伤心事。

    他也不知如何安慰,有些无措起来。

    哪知顾岚好像没什么似的,自顾自往下说,“记忆最深的是我母亲常说我小时候调皮落水的事情,可是关于落水之事我全无印象。”

    落水的事情,顾岚以前没有在意。

    但是今日再次被提起,她忽然觉得有些蹊跷。

    按理说那样可怕的事情,记忆应当更深刻才是,就好比小学一年级时她曾从学校二楼滚下来,摔断了腿,这事儿她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包括当时腿断了时那种痛楚的感觉。

    落水差点被淹死这样的事情是发生在幼儿园,前后不过一两年的时间,怎么会毫无印象呢?

    除非……

    除非,当时顾岚已经被淹死了,而她是鸠占鹊巢,占了人身子,但是却完全忘记自己来自何处,只以为自己仍是原主顾岚。

    否则很难说的通。

    而且,现在细细回看,那段时间确实有许多奇怪的事情。

    例如她曾感觉家里一切都很陌生,陌生到夜里会哭着醒来。

    母亲以为她是因为落水害得,带着她睡了好几晚。

    例如,她很多亲戚都不认识了,就连外婆也是经过母亲提醒才知道,当时大家都以为她吓傻了。

    会不会是因为她已经不是她了呢?

    季宴礼等着顾岚说下去,等了半天她就没声了,忍不住回头看她,见顾岚正在无意识地给他包扎,眼神却死死盯着他的伤口,也不说话,像是陷入沉思,又像是着了魔。

    季宴礼心中一动,害怕她受到什么刺激,动了动,提醒她。

    没想到却被顾岚拍了一下。

    “别动。”

    “哦。”季宴礼就乖乖地不动了。

    还好还好,只是沉思。

    顾岚撕了裙角一圈,扯了扯,又取出干净的手帕按在伤口上,之后便将扯下的裙角绑住伤口,从季宴礼腋下穿过,紧紧帮他把伤口包扎好。

    季宴礼老老实实地看着,顾岚手法笨拙,却极为有耐心,裙角布料几次滑脱,她也不着急,重新固定好,最后缠了几圈,总算是满意了,顾岚才打了结。

    “好了。”顾岚拍拍手,方才用了清洁咒,将他身上的血和手中血都清理干净了。

    包扎虽然耗费了时间,但看效果还是不错的。

    顾岚满意地拉了拉季宴礼,“看看怎么样?”

    季宴礼瞥了一眼,肩头被包扎的结实,血迹也没有了,忙笑笑“好得很。”说完,赶紧将衣服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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