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真人神情一愣,随后一脸不爽的站起身来,看向了悬浮空中的雷火真人,喝骂道:
“雷火,你是不是喝假酒了?妖孽能混到仙缘大会来?我这弟子,横看竖看都是人,哪里是妖了啊?
长青,他说你是妖孽,你是妖孽吗?”
沈长青摇了摇头:
“师父,我是人,不是妖。”
其实以沈长青此时此刻的魔心来说,他早已经算不上凡人,归类为妖魔倒也没错。
只是沈长青的爷爷利用通天手段,将此掩盖。
并且从未对沈长青提起,所以沈长青倒也没有撒谎。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人,不是妖。
真要说妖,那些自诩神仙,却善恶不分的,才是真正的妖。
比妖还可恶!
萧楚楚这时候也将沈长青护到身后,硬气到:
“雷火叔叔,咱们天师派好不容易选中一个弟子,你不要看着我小师弟资质好,找理由抢走吧?他哪里是妖啊,要是妖,这么多前辈看不出来吗?”
凌霄真人也是赶忙说道:
“对对对,你们赤云宗,定然是看我捡到宝贝了,想要来抢,过分了啊。
仙缘大会之前就说好了,收徒不按宗派大小实力来,全凭各自相人的本事,你莫要反悔!”
其余人等也是面面相觑,他们看着沈长青也确实不像是妖怪啊。
雷火真人也有些疑惑,回头看向了卢传义。
卢传义此时也飞身而出,对着凌霄真人拱手道:
“前辈,小子赤云宗卢传义,在下三年前,亲眼见到沈长青杀害了我赤云宗弟子苏文方,沈长青当时浑身上下都是魔气,小子不会就此事骗人的。”
卢传义也站出来这么一说,其余宗派忍不住窃窃私语了起来。
“嘶,沈长青这名字,确实听过,三年前杀了天宇城的苏文方,就是此人吧。”
“没错,苏文方资质百年难得一见呢,乃是天命人,听说在天宇城被妖人所杀。”
“难道沈长青真的是妖?没看出来啊。”
“真不像是妖魔,一点魔气都没有。”
沈长青此时倒是一脸平静的朗声说道:
“苏文方那畜生,确实是我杀的。”
此话一出,全场静默。
雷火真人刚要笑出声来,却听沈长青一字一句说道:
“苏文方杀我母亲,杀我姐姐,这样的畜生我若不杀,枉为人。”
这一句话,识破惊天。
众人又是一阵窃窃私语。
但这一次,议论的声音却没那么大了。
苏文方是赤云宗的弟子,又是天宇城员外苏家的嫡长子。
本就是天之骄子。
若真是肆意杀人了,倒也不奇怪。
但即便是他们仙家宗派,也不会为这事得罪赤云宗,得罪苏家。
更何况,这沈长青如今倚仗,也不过就是天师派。
天师派搞不好还会把他卖了也说不定。
大家自然是小声议论就行了。
而在赤云宗那边,却有一人站出来。
乃是苏家的二公子,苏文定。
此时苏文定一脸怒容,指着沈长青骂道:
“你这个狗奴才,三年前,你娘你姐还有你,都不过是我苏家的奴才!
我们苏家给你们吃给你们喝,纵然是你娘和你姐死在我们苏家,那也不过赔点钱,贱奴罢了,你竟然敢弑主!
你个妖孽,现在还有理了!”
苏文定此话一出,沈长青虽然面色平静,但此刻内心已是惊涛骇浪。
三年前的血腥之夜,如今还历历在目。
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杀!人!偿!命!”
苏文定抬起一剑,朝着沈长青刺去:
“好一个杀人偿命!那今日我便要为我哥,取你狗命!”
但萧楚楚已经先一步动手,手中法宝祭出,乃是一条红色的绸缎。
那绸缎直奔苏文定的长剑而去。
“谁敢伤我小师弟!”
萧楚楚才刚喊完。
雷火真人也是抬手一压。
一张符篆朝着萧楚楚砸来。
“大胆!竟敢对我赤云宗出手!”
“雷火你个老东西,竟对小辈出手!”
凌霄真人抬手一指,背后剑匣里的飞剑尽出。
那飞剑朝着符篆而去。
一时之间,各种法宝拖着尾迹,在空中打的乒乒乓乓。
雷火真人和凌霄真人也并非是真要撕破脸皮,只是稍一接触,两人便纷纷收起了法宝。
真要打起来,他们这种级别的灵气碰撞,底下那些凡人一个也承受不住。
苏文定本想杀了沈长青,但他的长剑被萧楚楚的法宝击退,此时也是毫无办法。
雷火真人和凌霄真人也是一并收着力。
场面一时之间有些僵持。
倒是沈长青手摁着刀柄,侧着身,灰白的眸子面相苏文定,问道:
“你是苏文方的弟弟?”
“呵,妖孽,凭你也配提我哥的名字!不过是贱奴罢了!跟你娘跟你姐一样,都是贱奴!”
苏文定嘴上骂着,沈长青冷笑两声道:
“看来你跟你哥是一样,仗势欺人,辱我亲人,便连你也杀了,来,你我一对一厮杀。”
沈长青说完,从高台上纵身一跃。
一个翻身,稳稳当当的落在了下方的场地上。
天师派所在高台,离地足有五六米之高。
这样的身手,已经是武林里的一等一的高手。
但对他们这些修真之人来说,算不得什么。
苏文定在赤云宗修行已有半年时间。
虽还未筑基,但实力也早已不是江湖人能比。
此时见到沈长青竟然要和他一对一厮杀,此时也是气急反笑,喊道:
“贱奴,今日取你项上人头,祭奠我哥哥!”
苏文定也一跃而下,却不像沈长青那样凭着蛮力落地。
而是身轻如燕,缓缓落到地上,优雅异常。
在众人看来,一个武夫,一个修真者。
况且那武夫,还是个瞎子。
胜负还用问吗?
天师派这边的萧楚楚忍不住看向了一直没说话的凌霄真人,催促道:
“爹,不救救小师弟吗?你该不会是怕了赤云宗吧?”
凌霄真人白眼一翻:
“我怕他?知道你护短,你先别闹,你这个小师弟,不一定会输啊。”
“啊?怎么赢啊?”
“看看就是了。”
凌霄真人嘿嘿一笑,他相信自己的眼光。
这小子,不简单。
那苏文定落到场地中央,丝毫没有将瞎眼的沈长青放在眼里。
他单手提着长剑,身形翩翩,容貌英俊。
此时昂着头看向周围修真前辈们,拱手道:
“今日仙缘大会,我苏文定报杀兄之仇,并非冲着天师派去的,更非代表赤云宗出手,乃是代表天宇苏家,我和他今日必有一死,得罪之处,还望诸位前辈们海涵。”
他这一副懂事的模样,倒像他是站在正义的一方。
雷火真人哈哈一笑:
“好,今日你和沈长青之间,乃是私仇,与宗门无关,凌霄真人,你莫要出手啊。”
其实不仅是他,不少人心里想着也和他差不多。
不过是奴隶而已,死就死了。
倒是杀了苏文定的沈长青,罪大恶极啊。
只是大家见到赤云宗的苏文定,竟然要和一个什么仙法都没学的凡人一对一厮杀。
不免觉得有些欺负人了。
这沈长青,何来胜算啊。
沈长青并未言语,将盲杖插入腰带里。
而后摸着腰间刀柄,将一把绣春刀拔出。
这把绣春刀磨得锃亮无比。
苏文定摆出架势,英俊的眉目以蹙,呵道:
“飞剑!出!”
那长剑如有灵性,奔着沈长青而去。
眼瞧着那飞剑已经到了沈长青的眼前,但沈长青却么有丝毫的动作。
他是瞎子,看不见。
萧楚楚忍不住要出手,但一直紧盯着的凌霄真人,却抬手压住了萧楚楚,瞪大眼睛说道:
“你仔细看。”
萧楚楚急的正要说话,却瞧见那飞剑穿透沈长青,却没有丝毫的血线飙出。
不仅如此,那立在原地的沈长青,竟如同虚幻一般消散开来。
“残影?!”
萧楚楚一愣,没想到沈长青的速度如此之快,竟在原地都能留下残影来。
而下一秒,雷火真人和卢传义几乎同时出手。
凌霄真人也是飞剑齐出,拦下了两人的攻势。
也就这一顿,雷火真人和卢传义,没能救下苏文定。
一脸惊愕的苏文定,突然感觉到自己手臂一轻。
再一抬头看,却见到自己的胳膊飞了出去。
断臂之痛,传入脑海。
“啊——!”
苏文定痛苦的哀嚎声在广场上回荡,凄惨无比。
而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的沈长青,抬手抓住了他后脑的头发。
一脚踢在他的膝盖窝上,让苏文定跪在了地上。
那把绣春刀,已经横在了苏文定的脖子上。
沈长青转脸面向了雷火真人和卢传义所在的地方。
雷火真人和卢传义此时被凌霄真人的飞剑拦下,根本来不及救下苏文定。
雷火真人气急败坏的喊道:
“竖子!你若杀了苏文定,我赤云宗定不会饶你!苏家也会和你不死不休!”
沈长青冷笑一声 ,手中长刀一抹。
抓着苏文定的头发,耳边传来苏文定被隔开喉咙后,那囫囵求生的声音。
冷声道:
“仙家长老,说话也跟放屁一样啊。”
而他手中的苏文定,已然没了生机。
雷火真人睁目欲裂,他还未出手。
最中间的九仙门那边,传来一声道:
“好了,此事就此打住吧。”
只见一个白发老者站起身来,正是九仙门的长老,太乙真人。
太乙真人捏着胡须,说道:
“苏文定与沈长青,既然说了是私仇,不关宗派,雷火真人你再出手,就说不过去了。
天师派虽小,但你赤云宗也不能任意欺负小宗小派,钦天监那边说不过去。”
凌霄真人摸着胡须嘿嘿笑道:
“太乙真人还是个公道人啊。”
雷火真人虽心中怒火冲天,但太乙真人已经发话,他此时也只能拂袖而去。
随着雷火真人离去,赤云宗一众弟子和新挑选的弟子们,也跟着一并离去了。
凌霄真人对着场中的沈长青又是抬手一指,将他牵引到自己身边。
这才对着周围拱手道:
“热闹看过了,大家就此别过!”
他抬手一挥,腰间一个巨大的酒葫芦凭空而现。
托着沈长青在内的一众天师派的人,也朝着远处飞去。
沈长青还是第一次坐在飞行的法器之上,脸上却没有丝毫紧张的情绪。
沈长青此时一身血气,天师派众人里,跟随来的小四小五倒是有些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出手狠辣的小师弟。
萧楚楚则是一脸愤慨的表情,坐在酒葫芦上还说着:
“这赤云宗和苏家真是欺人太甚,看得我心尖冒火,小师弟你放心,他们赤云宗也好,苏家也罢,谁要是找你麻烦,大师姐保护你!”
沈长青转脸面相萧楚楚,虽看不见萧楚楚的长相。
但他是知道方才萧楚楚保护自己出手的,此时也是重重点头,说道:
“谢谢大师姐。”
这一声大师姐,喊得萧楚楚忍不住笑出声来:
“嘿嘿,我天师派,又添了一员虎将啊!”
她是半开玩笑,却让坐在酒葫芦最前端的凌霄真人忍不住抱怨道:
“你个小妮子,什么也没干,还好意思得意洋洋,顶着赤云宗压力的,可是老道啊。”
沈长青赶忙表态:
“也谢谢师父。”
凌霄真人嘿嘿笑道:
“不用谢,我天师派自在逍遥,虽规模不大,也不是任人欺负,他赤云宗的面子虽大,欺负到咱们天师派头上,就不好使了。
至于苏家和赤云宗那边,走一步看一步吧,倒是明日我得出个远门了。”
萧楚楚一愣,说到:
“爹,你出远门?那咱们天师派怎么办啊?”
凌霄真人眉毛一挑,看向了萧楚楚,说道:
“不是有你这个大师姐在吗?天天在门派里咋咋呼呼的,没我也一样啊。”
“啊?”
小四小五也露出一脸担心的表情,忍不住说道:
“师父,你出远门带上我两个吧。”
萧楚楚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叉着腰呵斥道:
“小四小五!你两什么意思,大师姐我为难你们了?”
“不敢不敢!”
耳边传来热闹的争执的声响。
沈长青原本平静的内心,略起波澜。
这样热闹的,家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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