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一楼。
许粤冷冷问贺时屿,“是坐车,还是走路过去?”
贺时屿有点懵,握住她冰冷的手,“什么坐车,还是走路?一楼有时装店,我先带你去买套衣服,将身上这套湿衣服换掉。”
许粤却不走,依旧冷冷看着他,“我已经带上了户口本、结婚证和身份证,还有离婚协议,现在民政局还没下班,我们现在过去签离婚文件,还来得及。这里走路过去十五分钟,打车十分钟,都可以。”
听到离婚,贺时屿后背汗毛都竖起来了,心里莫名地害怕,用力去握紧许粤的手。
“许粤,你今天是怎么了?有什么事我们回家再说。”他说。
许粤抬头直视他,用没有半分感情的眸子冷漠地盯着他,“贺时屿,你是有什么瞒住我吗?”
“……”
贺时屿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揪住。
本来他想好今晚便告诉许粤一切,可她还是提前知道了。
现在的贺时屿已有些不知所措,紧张地握紧拳头。
他抱歉说,“对不起,许粤。的确,我是时域科技公司的总裁。我之前一直瞒住你了。是我的不对!我本来想着今晚跟你吃饭的时候慎重地告诉你,祈求你的原谅。对不起许粤!你可以原谅我吗?”
“除此之后,你还有话要说吗?”
许粤生生打断了他,看他的眼神冷得有没有一丝温度。
“……”
贺时屿愣住了,许粤的反应令他觉得害怕而陌生。
“我……我……”
他眼里尽是不确定,有很多话他想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喉咙好像卡了跟鱼骨头。
等待的时间虽不长,但许粤已完全失去耐性了。
她决然转身,便走进大雨中,向着民政局的方向走去。
“贺时屿,再完美的欺骗也有被发现的一刻。走吧,去民政局,离婚。”她冷冷说。
贺时屿瞳孔剧烈收缩,心中一阵绞痛,喉咙血腥翻涌,忍住剧痛,赶紧跑过去捉住许粤,“为什么?昨晚我们还好好的,我们不是说好了要重新来过,一起共度一生吗?许粤,我爱你,你知道吗!?”
许粤僵硬地牵了牵唇角,忽然莫名其妙地笑了,笑的心肝肺都在疼痛,“呵呵!爱我?呵呵!共度一生?你真的爱我吗?”
“许粤,我爱你,我当然爱你。”
往日因面子而无法说出来的话,贺时屿此刻已冲口而出。
因为许粤的反应太反常了,他莫名地害怕,害怕真的会失去她。
许粤任由冰冷的雨打在自己身上,语气眼神都那么冰冷,“你一直瞒住了你是时域科技公司总裁的身份,让我好像傻子一样。”
“不!你听我解释。”
贺时屿此刻的脸色已与她一样苍白无色,他全身湿透,眼睛被雨水打得疼痛,头发凌乱,一片狼藉。
路上行人都像他们投来注视目光,此刻的他们就像傻子一样,在大雨滂沱中,争吵着,拉扯着。
可贺时屿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他只能尽快跟许粤解释清楚,期望她能回心转意,“许粤,那是我不对!当时你母亲硬逼我跟你结婚,我心里有不忿,我的确怀疑过你们是想骗钱的,所以我从起初就瞒住你我是时域科技公司总裁身份,后来,我一直想告诉你,但我找不到合适的场景开口,所以我准备今晚跟你说的。告诉你一切。”
“告诉我一切?那我母亲呢?我母亲的事,你也准备今晚告诉我吗?”许粤怒吼问。
“……”
贺时屿整个人都僵住,心猛地下沉到最深最冷处,他漆黑的眼底一贯都是平静和淡漠的,此刻已聚满了恐惧和震惊。
许粤脸色已苍白到了极致,眼底通红,身体微微发抖着,她的手死死握成拳头,很用力踩使自己看起来很平静,开口问,“贺时屿,我来问你,现在一直跟我联系的,是我真正的母亲吗!?”
“……”
贺时屿根本不敢开口答。
许粤语气更冷了,“是ai!你用ai模拟出我母亲的语气和样子,来欺骗我,对吗?其实我妈妈去年十一月就进了医院,十二月消失了。你为了不让我知道真相,就模拟了ai母亲来欺骗我,对吗?”
她越说越大声,那有力的质问就如同火焰,在空气中激烈地燃烧,直到将贺时屿燃烧殆尽。
“……”
贺时屿整个人都呆住了,脸色既羞愧又狼狈,他的世界就好像被这场暴雨突然彻底淋湿,一片狼藉,满目疮痍。
他就站在了那里,任由许粤如洪水般的质问猛烈冲击,心虚的他根本无法挪动。
他一直以为自己能瞒过去的。
他制作出许粤母亲的ai形象,原意不过是想瞒住许粤一段时间,让她以为母亲一切都安好,以避免许粤因自己母亲失踪而悲伤担心。
贺时屿原本还以为,他能很快找到许粤母亲的,只要找到她,让许粤母亲重新出现在许粤面前,那一切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可还没找到许粤母亲,一切便被揭穿。
问题出在哪里?
为什么许粤会突然知道了真相?
贺时屿只觉得耳朵里一片嗡嗡声,震惊失神的双眼显出内心极度的失措。
许粤不管他,转身继续走。
“走吧。先离婚。”
贺时屿一阵刀剜,钝痛之下眼前只觉得一阵阵泛黑,他用力捉紧许粤手腕。
“许粤,听我解释。我之所以用ai欺骗你,是因为怕你担心。我一直在找岳母,我在欧洲雇了好几十人,每天都在找岳母。我很快就会找到她的。我只是不想你担心,真的,许粤,你相信我!”
哀大莫过于心死,早就哭够喊够的许粤此刻无比镇定,她回答还是那么冷漠,带着孤傲的无情,“欺骗就是欺骗,谎言不会因为它看起来漂亮就不会给别人带来伤害。”
“……”
贺时屿无力反驳,只能坚持说,“我不会跟你离婚的。”
许粤冷漠地笑了,忽然从口袋里拿出样东西,指向了自己。
“那你要怎样做才肯马上跟我进去民政局签署离婚?要我捅你一刀吗?还是我捅自己一刀?”
看清楚许粤从口袋里拿出的小刀时,贺时屿浑身打着哆嗦,手就好像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力气,再也无法捉住许粤不放……
她竟然拿刀来要挟他。
“你不会伤我的。”贺时屿肯定说。
许粤轻轻笑了,笑意却让贺时屿毛骨悚然。
“是的,我不会用刀伤你,但我可以伤自己。”
“许粤……不要。”
贺时屿的心揪着,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许粤神情的厌恶和怨恨,令他心底翻涌出无尽的痛。
二十八年的人生中,贺时屿从未试过如此的手足无措,他也从未觉得有什么他会得不到的,他一直俯瞰着这世上的一切。
可唯有此刻,他清晰地感觉到他正在失去,失去他一生中最珍惜的东西。
而他却无能为力,甚至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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