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果然没再发生什么事,剩下的12个玩家准时到楼下吃了早饭。
钢琴上的血迹、碎肉全都不见了,光亮如新,仿佛昨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他们的错觉。
周定和岳焱满脸憔悴,眼下挂着黑眼圈,像一晚上没睡。蛮龙倒是精神满满,一点没受影响的样子。
饭桌上居然有鸡蛋,对于这三天只吃了粥和饼干的玩家来说简直是珍馐。
而那对夫妻今早没有出现,昨晚一楼发出那么大动静,也没见两人出来看一眼。
时岁一口气吃了两个鸡蛋,才满足地擦擦嘴:“走吧,去二楼看看。”
众人迈上二楼,屈嘉宝住的那一间布局和其他房间差不多,两张大床,两个床头柜,一个衣柜,衣柜上放着一个花盆。
花盆里种着一株君子兰,文雅大气,花朵喜庆而娇艳,和房间阴森的氛围格格不入。
宋归程一眼就注意到这个突兀的装饰品。
时岁用胳膊肘顶了顶站在他旁边的徐崇川,扬头示意:“把那个拿下来看看。”
君子兰这种草本花卉,有着娇嫩易折的肉质根,这样的根系,干不得湿不得,栽种的时候,要用疏松透气的泥土。
眼前的这一盆,泥土过分的湿润,但奇怪的是花居然开得很好,鲜亮的红色如同燃烧的火焰一般。
徐崇川在时岁的示意下将花盆里的君子兰直接连根拔起,而后他们看到了埋在花盆下面的手指头。
零碎散乱,被泥土中的微生物侵蚀得腐烂,和屈嘉宝的一样,都是被剪碎的。
【我就说这盆花有问题】
【要说住进来的那天就应该把这盆花翻一下,说不定就不会出事了】
【拜托,他们又不是上帝视角,谁知道动了那盆花就不是死亡条件呢】
【这个副本真的存在死亡条件吗?我觉得妹妹是无差别杀人啊?】
【不可能,这样的话副本就是必死局了】
……
“靠……”周定神色呆滞地惊叹了一句。
不过可能是昨天的断头带来的冲击力太大,眼前这堆破烂的手指居然显得没那么可怕。
连徐兰都敢伸脖子瞧上两眼。
红色本该是一种充满热情、活力和力量的颜色,赋予一切以生命和活力。但那株君子兰的颜色却恰恰相反,它昭告了伤害和死亡。
他们又找到了妹妹的一部分,以失去一个队友为代价,不过没有人脸上露出可惜的神色。
周定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他喃喃地问:“找到了,是不是我们这个房间就不用再死人了?”
……大家想到了在厕所横死的缪明洁。
伊晓婷似乎对这盆花很感兴趣,蹲在花盆旁边细细地观察了很久,还伸手去摸了摸叶子和花瓣。
杨婕心有余悸,上前把她拉开了。
依然是由宋归程去通知隋书南,不过这次他没有让隋书南独自面对,而是站在旁边看着他默默地收拾完妹妹的断肢残骸。
隋书南看起来很是平静,眼神淡漠,神情麻木,收拾的动作小心翼翼,像一场无声的默剧。
宋归程帮他把君子兰移回花盆里,因为他在妹妹的画里看到了很多次这盆花的身影。
君子兰的花语如同它的花名一样,象征着温文尔雅、谦谦有礼,但如果把它养在家里,其实还有另外一层寓意
——平安喜乐,幸福安康。
离开之前,隋书南忽然在宋归程身边停下来,另一只手在口袋里摸了摸,然后把一个东西递给他。
宋归程下意识伸手接过来,发现那是他上次拿给隋书南的平安符。平安符上面的血迹被洗得很干净,隐隐散发着一股香味。
他有点惊讶,愣愣地问:“给我的?”
隋书南却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抱着那盆君子兰走出了房间。
眼下两个房间都死过人了,大家也从死人身上得到提示,发现了房间中的尸体。
只剩下车雯和宋归程住的两间房还没有出问题。
这是一种凌迟般的紧迫感,他们已经知道一定会有人出事,但是不知道是谁,不知道会以哪种方式。
每个人头上都悬着一柄剑,在杨婕、伊晓婷、徐兰三人身上尤甚。
大家纷纷回了自己的房间,一回去,宋归程就打开了图画册,果然,本来只有一个头的图画上面长出了胳膊。
不知道是用什么颜料画的,细节处十分逼真,仔细看似乎还能观察到皮肤上的纹理。
只要找到妹妹的尸体,就能凑齐图画,画纸集满的那一刻,他们也就「找到妹妹」了。
宋归程想到那天晚上看到的女孩,有头有身体但是没有四肢,那他们房间里的,可能就藏着妹妹的躯体。
他把自己的推测告诉了其他三个人,他说:“如果我们在死人之前把尸体找出来,出事的概率应该会小很多吧?”
宋归程起身环顾了一下房间,几人决定动手开始找,张依凡是最积极的,因为这个房间里战斗力最弱的就是他。
宋归程:不,其实我也很菜的。
他们通知了隔壁车雯和杨婕她们,杨婕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不停对宋归程道谢,看样子也决定把房间翻个底朝天。
宋归程把纸人放出来,告诉了它帮忙找女孩的躯干,纸人站在原地没动,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
“没想到啊,小橙子,你居然雇佣童工~”时岁故意拖着腔调,随着说话的节奏摇头晃脑。
“是啊,”宋归程扶着膝盖起来,“报警吧,报警把我抓起来。”
这话逗得他们几人笑出了声。
不过开玩笑归开玩笑,活儿还是要干的。
时岁和徐崇川在卫生间里检查,张依凡和宋归程待在外面,两人很是专注地在房间里翻找,一时间都没说话。
“宋归程,”张依凡突然喊他,“你说我能活着出去吗?”
听出他语气里的低落,宋归程翻衣柜的动作也慢下来,道:“叶艺茹会死是因为她夜里去了卫生间,缪明洁的死估计也和她那天晚上看到的东西脱不了干系,屈嘉宝大概是因为碰到了钢琴。”
张依凡听着他说的这些有点不解:“所以呢?”
“死亡是有条件的,也是有预兆的,”宋归程细心地摸过每一件衣服,“你既没有触发死亡条件,也没有遇到任何死亡的预兆,你会活着出去的。”
他如此笃定的语气令人不得不信服,张依凡愣在原地,而后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触发死亡条件?”
宋归程把刚才翻乱的衣服仔细整理好,说:“这个房间里,先触发的人是我。”他的语气很平静,“那天晚上我看到的女孩就是一种预兆,也是一种恐吓。”
他的侧脸在暗光下显得有些冷,头微垂着,身子也有些下弓,说话的语调很是平稳。
一般人遇到这种事情早就心慌意乱没了主意,宋归程却泰然自若,仿佛即将失去的不是生命,而是无足轻重的东西。
以一种青竹的挺立,迎接无法预知甚至不可抗拒的风雨。
张依凡自嘲地笑了笑,他什么时候可以做到这样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或许一辈子都不行。
不过还有一件事,是他可以做的,他手上的动作加快。
——尽量不要拖后腿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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