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

    怎么不想!

    做梦都在想!

    这么多年了,河堤每年都在修缮,上万两的银子用在了加固河堤上,投入了,这么多人力物力,为什么还会发生这种事?

    若是河堤还好好的,他们一家四口也还是那个完整幸福的一家人。

    见小允子毫不犹豫地点头,中年男子叹息了一声,“这么多年为了修缮河堤朝廷恐怕投入了几十万两,甚至是上百万两的银子,可惜这么多银子能有一成用在河堤上就算是不错了。”

    “这些官员挪用公款,层层盘剥,被用来修缮的沙袋石砾以次充好,偷工减料,又遇上这样大雨的天气,滔滔水流怎么能够阻挡?”

    “这样的灾害既是天灾也是人祸。”

    小允子只觉得当头棒喝,原来这千千万万的惨剧竟然是可以避免的,原来是有人为了自己的贪欲不把他们这些百姓的命当命。

    往日吆五喝六的官老爷在此时越发显得面目可憎。

    原以为低三下四忍气吞声地讨好可以换来平静安稳的生活,可到头来却全是一场空。

    小允子的眼里燃起仇恨的火焰。

    中年男子看到这副场景,似乎很是满意。

    “你可愿为自己的亲人报仇,让那些尸位素餐的蛀虫为此付出代价?”

    报仇?

    怎么不愿?

    眼前的中年男子既然这样问,那便证明他有办法也有这个能力实现这个目的。

    逢此大变,小允子再也不是那个一天到晚只顾着傻乐的傻小子,他对着中年男子行了一个大礼。

    “还请先生助我,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付出一切代价?”

    “对,付出一切代价!”

    就在他毅然奔赴宫中的前几天,他特意带着妹妹小小的尸骨回到了他朝思暮想的家。

    往日充满着欢声笑语的小院子如今只剩下了断壁残垣,房顶已然消失,院墙也只剩下了矮矮的一截。

    往年这个时候院墙下母亲种的菜地正绿油油长势喜人,如今只剩下了干涸的厚厚的泥土。

    院中的大树或许是被大水中夹杂的杂物冲撞,已是自腰折断。

    小允子望着半截的树不由泪流满面,他依稀记得就在几个月前,一家人还坐在大树下嬉笑玩闹。

    母亲拿着针线缝补着衣服,父亲蹲在门槛上清理锄头上的泥土,妹妹吃着饴糖和他躲猫猫。

    父亲说,原本这棵树是要等妹妹长大成亲的时候才砍下来,给妹妹做几把椅子当作陪嫁。

    小允子将妹妹的尸骨埋在树下,此后数年再也没有回过家。

    郑老此时也回想起了当年那个瘦弱但坚定的男孩,“我记得当时救下他时他浑身脏兮兮得倒在河边,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应该长高了不少吧。”

    陈绍点点头,“他已经比我还高了,我还在宫中的时候曾见过他几面,不过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倒是没有和他多做交流。”

    “不过,他确实是忠心耿耿不完,我们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将他送到皇帝身边伺候。”

    “说来也巧,若不是之前的那个小德子自寻死路,我们也找不到这样好的机会。”

    “小允子的户籍和履历毫无破绽,这么多年在宫里也一直老实本分,豫州也不像皇宫防守的如铁桶一般,我们的任务传递相当谨慎,应该万无一失。”

    话虽这样说,但不知为何,他的心中始终萦绕着不安,他不由站起身来,摸着下巴在厅中来回踱步。

    刚才那番话与其说是解释不如说是他的自我安慰。

    郑老啜了一口茶水,“殿下不必如此紧张,小允子是个能忍的,我当年便觉得他是个可造之才,且先等等,过几日自有好消息传来。”

    陈绍胡乱地喝了一口茶,点了点头。

    “不好了不好了!”

    “咳咳……”

    郑老一边给陈绍拍了拍背顺顺气,一边朝着来人责怪道,“什么事慌慌张张的,在殿下面前成何体统。”

    来人一脸焦急,听到郑老说话他有些害怕地看了陈绍一眼。

    “殿下,郑老,刚刚传来消息,小允子没了。”

    陈绍猛然睁大眼睛,那股不祥的预感此刻仿佛化为了实质,让他的头皮发麻,他下意识重复道,“没了?”

    郑老也差点没站稳,“什么叫没了,发生了什么,怎么就没了?”

    来人咽了下口水,“我们的人近不了皇帝的身,只能大概知道皇帝的书房一直有大臣来来往往,一切都看起来还算正常,直到后来容贵嫔到了皇帝的书房。”

    水榕?

    陈绍第一反应就是水榕这么快就去下毒了?

    不过他否定了这个想法。

    水榕不是个蠢的,她肯定能想到自己是个弃子了,为了遮掩她再怎么说也会拖延些时日。

    难道水榕叛变了?

    可她并不知道小允子的身份,又是如何告密的呢?

    这些念头也只是在陈绍的脑中一闪而过,接着他便听到了令他几乎发狂的一幕。

    “贵嫔到了不久,程宏毅便带着程嘉嘉求见,不过程宏毅并没有进去,而是由李公公带着那程嘉嘉进去了。”

    “那程嘉嘉进去一段时间后锦衣卫便拖着小允子的尸体出来了,看样子像是服毒自尽的。”

    陈绍充满着怨毒,“郑爷爷,我就说,那个程嘉嘉有问题!”

    他喃喃道,“我说的没错,她就是来克大燕龙气的,这次又被她给搅黄了!”

    郑老也有一瞬间的恍惚。

    为什么小允子也会暴露,从来没有破绽,就只这一次。

    难道真的是那个小丫头?

    郑老摇摇头,他怎么也迷信起来了,那小丫头恐怕啊连话都不会说,怎么可能有破坏他们计划的本事。

    “殿下,先不要着急,”郑老问道,“水榕呢?她怎么样?”

    “容贵嫔不久后也回了。”

    郑老沉思,人没了固然重要,但更关键的是不知药有没有被搜出来,这药可是再没有第二份了。

    “事情已经这样了,说什么都没有意义,找到机会问问水榕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允子是怎么被发现的才是关键。”

    他劝道,“殿下,先去通知黎族圣女吧,我们需要从长计议了。”

    陈绍已经平静了下来,他点点头,目光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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