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田利益一脸懵b,不明白高田雪乃的意思。然后又有一人走到她面前,正是山中幸盛。
山中幸盛看她丑态毕露,被主君嫌弃,忍不住发自内心的愉快,调侃道。
“前田姬,两年不见,风采依旧啊。”
前田利益瞪了山中幸盛一眼,两人是入赘的竞争者,自然不甘被情敌看到自己的丑态。
她冷哼道。
“不敢当。
这两年就打了打不听话的六角家,取得一点微不足道的小战绩。
听说山中姬在关东干得不错,屡败屡战,威武不屈。”
前田利益声东击西,不提自己,反口嘲笑山中幸盛在关东战事中的灰头土脸。
山中幸盛的脸色瞬间不好看了,武家武家,说到底还是以军功为荣耀。
她想要贬低几句前田利益,可惜出阵的战绩不佳,反而被前田利益抓住软肋,冷嘲热讽。
山中幸盛眯着眼看向前田利益,这家伙人在近幾,对关东诸事却是这般了解,心思不纯。
前田利益不惧回望,主君在关东征战,她当然要关心关东战况。
山中幸盛那点丑事,可是让她开怀大笑了好几回。就这种不会打仗的蠢货,还妄想入赘斯波家,我呸!
两人冷冷对视,一时僵持。
身后的蒲生氏乡无奈,将战马的缰绳递给井伊直政,上前缓和气氛,她鞠躬道。
“前田大人,好久不见。”
前田利益对她点点头,说道。
“蒲生姬,听说你在关东干的不错,是一名优秀的姬武士。”
蒲生氏乡苦笑摇头,她是上来缓和气氛的,结果被前田利益直接当枪使了。
看山中幸盛的面色不善,蒲生氏乡咳嗽一声,转移话题。
“前田大人,主君已经走远,我们快跟上去吧。”
她伸手给前田利益,前田利益回头看义银快快走到城门内,顿时急了,握住她的手被拉起来。
前田利益起身带风,眼前两人一齐皱眉,这是。。酒气?
蒲生氏乡不说话,一旁的山中幸盛故作无知,大声喊道。
“好重的酒味,前田大人兴致不浅,春耕之际饮酒作乐,好生快活呀。”
前面正要进城的义银身形一滞,他回头看了眼前田利益,又扫了眼身旁带路的前田利久。
前田利久尴尬一笑,点头哈腰道。
“您请。”
义银叹了口气,走进城去。前田利久回头狠狠瞪了女儿一眼,跟着进了城。
前田利益手指发抖,指着山中幸盛,气得说不出话来。就因为这个暗箭伤人的小人,春寒蹲鱼塘的辛苦算是白遭罪了,功亏一篑啊!
山中幸盛无视前田利益的愤怒,笑着对蒲生氏乡说道。
“我们也快些进城吧。”
说完,她自顾自去指挥关东姬武士团行动,再不理会前田利益。
前田利益在她身后比划了一个粗鲁的手势,然后一溜烟小跑进城,向主君解释去了。
蒲生氏乡无奈摇头,她身边的井伊直政沉默观摩了整个过程,等到曲终人散,才开口问道。
“蒲生大人,她们之间一直是这样相处的?”
蒲生氏乡叹了口气,她看井伊直政眨巴着好奇的大眼睛,不知道怎么和她解释。
难道告诉她,这些家伙想入赘想疯了,最起码的体面都不要了。
———
上野城天守阁下的居馆中,斯波义银坐在主位上,接受前田利益为首的伊贺前田家拜见。
他的表情淡然,心中恼怒。
正值春耕时节,南近江之地还打得热火朝天,前田利益却在上野城饮酒作乐,这家伙到底有没有脑子?
亏她还是伊贺前田家督,斯波家的第一悍将,一点不让人省心,真是个混蛋。
但在众姬面前,义银又不能发作,说着场面话,忍着恶心赞许前田利益这两年的军事功绩。
勉强安抚几句,义银顿了顿,说道。
“我赶路有些累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前田姬留一下,其他人先下去吧。”
前田利益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戏肉要来,头上开始冒汗。她偷偷看向自己的母亲,前田利久却懒得管她。
在前田利久看来,这小混蛋毁了自己一池好鱼,活该吃吃苦头。
她从主君的态度中,敏锐感觉到他不想贬斥伊贺前田家,这才忍着不适对前田家诸姬宽慰。
既然不伤家业,主君想怎么收拾这小混蛋都行。总要让主君泄泄愤,不然憋出邪火,还是伊贺前田家倒霉。
———
等所有人都走了出去,义银轻声说道。
“你过来。”
前田利益畏畏缩缩,不敢靠近,谄笑道。
“您说,我在这里能听到。”
义银横眉倒竖,喝道。
“我叫你过来!”
“嗨!”
前田利益连滚带爬挪到义银面前,伏地叩首,如同败犬一般可怜兮兮。
义银皱起眉头,他已经闻到了前田利益身上的酒味,经久不散,看来喝了不少。
他冷声道。
“兴致不错嘛,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要不要再给我来一段和歌猿乐,听说你很有艺术修养?”
前田利益干笑道。
“主君误会,哪有这种事,就是一点打发时间的小爱好。”
义银冷冷盯着她,直到把她看得低下头。
“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对不起。。”
义银冷笑一声,目光越过伏地致歉的前田利益,望向远处。
“我和你说过,我不会嫁给足利义辉,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
前田利益迟疑一下,鼓足勇气说道。
“我真没有做什么。。”
义银粗暴打断她,说道。
“我当然知道你没有做什么!你也不敢做什么!你有胆子弑君吗?你没有!
你只是投机取巧,冷眼看着明智光秀胡作非为,等她把所有的罪名扛下。
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
有人帮你做了你想做的事,你所需要做的事就是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看着足利将军死去!”
义银厉声呵斥,前田利益无言以对,只能以土下座姿态,表示认罪认罚。
义银看她不说话,缓缓说道。
“你不信我,却相信明智光秀那个混账东西。你说,我还能相信你的忠诚吗?”
前田利益猛地抬头,说道。
“我有罪,请您责罚!但是我对您的忠诚可昭日月,绝无二心!”
前田利益用炽热双目望着斯波义银,两年不见,主君比梦中的模样更加高大威武,俊美不凡。
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自己却表现得如此狼狈,自私自利,沉迷酒乐。
前田利益不知道说什么好,在她心中,两人的重逢不该是这样。
义银眼中的失望,刺痛了前田利益的心。义银否定她的忠诚,这是前田利益无法接受的质疑。
她心头的热血上涌,就想要刨开心房,让主君看看自己的一颗忠心。
义银摇头叹息,说道。
“可昭日月?是吗?
那你告诉我,我离开近幾之时,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前田利益就像是被一锤子砸在了脑门上,雌起的气势瞬间被打崩,萎靡不振。
“那个。。非常对不起。。”
义银的目中闪烁晶莹,两道泪痕滑落脸颊,他盯着前田利益,一字一顿说道。
“前田利益,你这个混蛋。当时你抱着我,你压在我的身上,你喘着粗气不肯停。
然后你告诉我,你会对我忠心不二,你会对我言听计从,你会为我守住近幾的安稳。
你还记得那一天吗?你是不是已经忘记了自己的承诺?”
前田利益哑然望着义银的泪水,觉得自己的心在抽搐,她用额头狠狠撞击榻榻米,说道。
“对不起,非常对不起,非常非常对不起。。”
义银从她的眼中看到了后悔和歉意,冷笑不已。这就受不了了?好戏还在后头呢!
他飙起演技,眼眶的泪水不断往下流,却是不去擦拭。双目狠狠瞪着前田利益,咬着下唇不说话。
前田利益被他无声的哭泣吓得手足无措,面对面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痛哭,这份折磨让前田利益如坐针毡。
她讪讪道。
“主君,随您要杀要剐都行,我前田利益死不足惜,请您不要再哭了。”
义银冷冷看她,说道。
“杀你?我还得赏你呢!
弑杀将军的丑闻我背的起吗?她可是我的未婚妻,你们这些混蛋瞒着我为非作歹,可曾想过我会遭遇什么处境?
我不能让外人知道,斯波家有人串通三好家杀了将军,我还得为你这两年的功绩恩赏你。我甚至连哭都不敢哭出声,只能默默流泪。
足利义辉逼我,明智光秀逼我,你也逼我,你们一个个都不肯放过我。
如今倒好,闹出个烂摊子让我收拾。我就问你,你让我怎么办?”
义银的越说越软弱,一反之前的强硬,犹如弱男子委曲求全。
前田利益从没见过他如此虚弱,心中更加不安。
她想要伸手为他抹去泪痕,说些有担当的话安慰他,可伸手到一半,却被义银一脸厌恶的躲开。
前田利益黯然神伤,心若死灰,叹道。
“是我不好,让您落得如此处境,我这就回去切腹谢罪,不让您为难。”
义银指着她骂道。
“那你赶紧滚!赶紧滚去死!”
前田利益头脑一热,鞠躬就要离去,用行动证明自己的爱和忠。
义银当然不会真的让前田利益去死,他悠悠的声音无喜无怒,眼神望天,空洞如失去了灵魂。
“你死了,你就解脱了。
我怎么办?你知道吗?织田信长来了。。”
前田利益迟疑一下,说道。
“我听闻您主动邀请织田殿下上洛,进展神速。”
义银嘴角扯出一丝苦笑,说道。
“邀请?我那是没办法。
和田惟政那些足利将军的旧臣找来足利双生女,要联合织田信长拥护她上洛再立将军。
前田利家舍命传讯,我不得已从关东迅速赶回来,这才能参与到上洛之中。
若是被她们甩开斯波家,完成上洛。你说,我日后还如何在幕府立足?”
前田利益沉默半晌,心中悔恨不住滋生,伏地叩首说道。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还请您保重自己,我会用鲜血证明自己对您的忠诚。”
前田利益心中填满了懊恼,她也没想到,将军之死会让斯波义银的处境如此艰难。
此时的她已经不再想什么入赘,只希望用切腹证明自己,不要让主君怀疑自己对他的真情。
义银见前田利益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样,暗自解恨。
可是,他才不要让前田利益去死。这种能上阵,能上床,靠得住,用得爽的姬武士,他不舍得。
眼看火候差不多了,就差最后一击。
义银主动伸手拉起前田利益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盖住自己的泪痕。
前田利益绝望的双目看向主君,漏出一丝留恋不舍。
义银淡淡说道。
“你死了,前田利久怎么办?伊贺前田家怎么办?斯波家怎么办?”
义银饱含深情看着她,最后说道。
“我怎么办?”
前田利益原本就是一时冲动,被义银问得无言以对,低头不语。
手指能感觉到他白皙稚嫩的皮肤,还有上面湿漉漉的泪水,前田利益忍不住搓磨指尖。
义银一把将她的手丢开,白了她一眼,嗔道。
“痒!”
前田利益摸着头,无地自容。刚才还要死要活,现在又对主君动手动脚,涩心不死。
她已经被义银套路得昏头转向,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他。
义银轻声说道。
“抱我。”
“嗯?”
义银幽怨看她,前田利益缓缓靠近,把他拥入怀中,宛如梦幻。只觉得此刻就算死了,也是值得。
但义银接下来的话,让她心中幻想彻底撕烂,如同一盆冷水把她浇了个底朝天。
“织田信长看我的眼神,让我害怕。原以为上洛之后,我与她不会再有任何交集,未曾想天意弄人。
我这些天一直是梦魇缠身,每晚都睡不好。总是梦见当年在尾张时候的事,梦见织田信长召唤我前去的那件事。。”
前田利益一惊,双手抓住义银的双臂,看着他的眼睛,紧张道。
“她对您做了什么?”
义银凄然一笑,说道。
“我是御台所,是足利将军的未亡人,她能对我做什么?
织田信长终于借着上洛的良机进入近幾,拿下南近江之地。织田家已经有二百万石领地,是我近幾斯波领的十倍。
若是有一天,事有不谐。也许我真要像以前那样,用我的身体去求她,为斯波家求得延续不断。
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义银的语气淡然,看似并不在乎自己的贞洁,随时可以用自己的身体去做交换,就像当年在尾张曾经做过的那样。
可这一字字就像是利刃,一刀刀刺入前田利益的心房,让她双目赤红,心痛如绞。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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