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犹豫而狐疑兮,欲自适而不可。

    李玄和邓为先此时便是这样的心情。

    因心中犹豫而疑惑不定,但又觉得贸然继续修炼,唯恐不妙。

    他们对力量都有迫切的渴求,因此又不愿意轻言放弃。

    也多亏了李玄有邓为先作为自己的参照,否则他早就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问题了。

    毕竟他以猫身修炼人族功法,会不会出问题谁也不知道。

    但看着邓为先跟自己一样陷入苦恼中,他的内心反倒没有那么焦虑了。

    “让这小子先帮我探探路,我再做决定也不迟。”

    李玄揣着手,窝在墙上,打算今天先看看再说。

    若邓为先继续修炼且没有问题,他到时候再继续修炼也不迟。

    子时已过一刻,但邓为先仍旧枯坐在石凳上,迟迟没有行动。

    可见他的心中也是充满了犹疑。

    他内心中的煎熬甚至远胜李玄,他没有任何可供参考的对象,只能是选择赌还是不赌。

    而这其中的赌注,自然是他的身家性命。

    而就在李玄觉得邓为先也将放弃之时,他最后还是站了起来,继续练功。

    还是老样子,先练虎形十式来热身。

    但现在邓为先即使在练这基本功,身形也开始摇摇晃晃,比起前几日更显吃力。

    看来他身体的消耗,比起李玄来说只多不少。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否则身体怎么会越练越差。”

    “邓为先的那个干爹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李玄皱眉苦思,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关键。

    以对方的身份,完全没有必要如此大费周章的玩弄邓为先。

    想要弄死这样一个如同无根浮萍般的小太监,对那人而言也不过是吹口气的功夫。

    “费尽心机的传下一门有问题的功法,是为了什么呢?”

    就在李玄百思不得其解时,他突然在空气中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香味。

    这香味很淡,但仍旧被李玄捕捉到。

    他嗅着鼻子,寻找这味道的来源。

    结果一偏头,就看到不远处的屋檐上静静的站着一道人影。

    李玄噌的一下站起,差点从墙上一头栽下去。

    “吓死我了,什么时候来的。”

    那身熟悉的黑袍,让李玄当即认出这就是邓为先的干爹。

    只是这人的轻功有些可怕,李玄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此人的到来。

    可也就是李玄这多看一眼的功夫,邓为先的干爹若有所觉的转头,直勾勾的看向李玄所在的墙头。

    四目相对。

    气氛不禁有些尴尬。

    李玄眼中闪过一丝来不及掩饰的慌乱,紧接着他急中生智,嗲嗲的“喵”了一声,便搔首弄姿起来,卖萌装可爱。

    小公猫骚起来,哪还有小母猫什么事?

    邓为先的干爹肉眼可见的愣了一下,许久才挪开了目光,嘴里喃喃嘀咕着:“这才刚开春啊…”

    等到确认对方挪开了目光,李玄才嗖的一声钻进了院子里的灌木中,藏好了自己的身形。

    此时他不禁有些心有余悸。

    “这家伙好敏锐啊,马上就察觉到我的目光了。”

    今天也算是给李玄提了一个醒。

    高处虽然视野开阔,但鲜少有遮蔽物,一览无遗。

    一旦被人注意到,立即就会被锁定。

    虽然他如今猫猫的身份极具迷惑性,但以后还是得小心为上。

    李玄在树丛里行走,发出簌簌的声音,逐渐远去。

    他当然不会离开,而是又轻手轻脚的换了個方位,重新摸了回来,透过灌木之间的枝叶看着院子里的情形。

    好不容易等来了邓为先的干爹,他岂能轻易离去。

    院子里,邓为先摇摇晃晃的继续练功,已经开始在打戮血猛虎爪了。

    看邓为先现在的状态,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态糟糕。

    但即使如此,他还在一丝不苟的打出一招又一招。

    “他这么拼命,会出事的。”

    李玄也不禁担心起来,若是邓为先有个好歹,玉儿肯定得伤心了。

    毕竟邓为先可是玉儿如今在世上的唯一血亲。

    “也不知道这小子把命都拼上,为的是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邓为先总算是打完了一套戮血猛虎爪,可随着最后一招打完,他的双腿一软,人直接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就像是刚被捞上岸的鱼一样。

    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衫,打湿的头发贴在额前,眼神已经失去了焦点,茫然又无神。

    邓为先感到自己的视野在慢慢拔高,好似魂魄要离体而去一样。

    他的脑海中闪过纷乱的思绪,是曾经自己所经历的一幕幕。

    而就在他魂游天外之时,突然感到手腕一紧,他的右手被人捏住抬了起来。

    “掌中血丝凝聚的比我预想中的还多不少,看来你这几天没有偷懒。”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邓为先连看都不看,也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力气,挣扎着单手撑着身体,换了个端正的跪姿。

    “孩儿见过干爹。”

    邓为先声音嘶哑,有气无力。

    可他的动作和神情都恭恭敬敬,就算是宫中教授礼仪的老太监也挑不出任何的毛病来。

    他的右手仍旧被提着,但即使这样让他下跪的动作难受,也没有表现出一丝的不敬来。

    邓为先的干爹深深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少年,最终缓缓点头。

    “不错。”

    仅仅是两个字,但即使在一旁偷听的李玄都能分辨出语气大不相同了。

    “只有如此心性,才能成就大事。”

    他说完手上便微微用力,邓为先当即感到一股轻柔的力量传来,托起他的身体,打着旋坐到了一旁的石凳上。

    在这过程中,邓为先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适,只是稀里糊涂的自己就换了个位置和姿势。

    由此可见,邓为先的干爹对力量的掌控有多么的精妙。

    不等邓为先多想,他的干爹就从自己的披风下取出了一个精美的陶罐。

    陶罐下窄上宽,约有臂许长的高度。

    这陶罐一拿出来,李玄就发现先前闻到的香味更加浓郁了几分。

    显然这味道是从陶罐里面传出来的。

    他拿出陶罐的同时,还一直把着邓为先的右手。

    而将陶罐盖子打开之后,更是毫不留情的把邓为先的手直接按了进去。

    邓为先当即浑身一颤,双眼暴突,其中遍布血丝,额头上更是暴汗如雨。

    他死死的咬住牙,屁股都忍不住从石凳上抬了起来,反应剧烈。

    “不许出声,至少坚持十息,越久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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