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外人在场,贝恩哈特先生不方便和夏德解释,其实去年秋季在米德希尔堡唤神的时候,如果不是因为找不到那把剑,其实那把剑才是最好的象征“吸血种”的仪式用品。
“你们确定那把剑在本地吗?我认识这座城市一半多的同族,但我一点也没有听到过这消息。”
贝恩哈特先生问道,桌对面的约翰·弗林放下了端着的酒杯,木头酒杯撞击桌面发出了“咚”的声响:
“很抱歉,情报来源我们无法多说,但那把剑大概率就在本地,这一点确定无疑。”
夏德没有询问“新大陆互助会”的一行人,为什么要寻找吸血种的“圣剑”,但在他看来,这无疑代表了约翰·弗林一行人也知道“光之剑”的事情。虽然不可能有夏德知道的那么详细,但必定知道些内容。
之后四人继续交换的情报,便没有再涉及到如此机密的事情,只是有关邪教徒的动向,拜光者研修会的下落,七大家族的秘闻,甚至本地教会的情况。
这天中午的午餐他们就在蜘蛛旅店解决了,等到谈好了事情,各自手写的字条都交还给了对方,防止被用作占卜。新大陆互助会的两人先走,夏德看得出来贝恩哈特先生心事重重,因此也没有着急离开。
而等到贝恩哈特先生想明白了所有事情,夏德便跟在这位沉默的吸血种子爵身后,与他一起去了距离蜘蛛旅馆大概只有几百米的下水道验尸房。
周一下午的验尸房很是冷清其实每天都很冷清,而且夜里格外的冷清。此时在验尸房工作的只有托勒密·阿尔贝先生一人,他依然穿着夏德第一次见他时的那件褐色罩袍,听到开门的声音还转头看了一眼:
“是你们啊,稍等我一下,我快处理完这具尸体了。这个倒霉的家伙偷情回家,被气愤的女人直接用餐刀刺穿了心脏,啧啧,都碎成这样了,还真是少见。”
夏德和贝恩哈特先生没等太久,洗好了手的阿尔贝先生就和他们在办公室见了面。验尸官也看出了自己的同族面色阴沉,而听到贝恩哈特先生的问题似乎也远超他的预料:
“托勒密,你知道血之哀伤在月湾吗?”
验尸官面色大变:
“什么?”
他瞪大了眼睛然后茫然的摇头,贝恩哈特先生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端倪,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教团自第六纪元安稳下来以后,寻找那把剑近千年的时间。虽然我们早已沉寂下来,也没想着和人类争夺物质世界,但那把剑对我们的重要性,你不会不懂。月湾地区的同族到底想要做什么?先是与异教徒合作亵渎我们的血脉,现在又隐藏这件圣物,他们难道是想要另立教团吗?”
对于贝恩哈特先生这样严厉的指控,验尸官当然不敢认下来。但他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定居月湾十余年,的确没有听说过本地有那把血之哀伤的任何消息。
夏德全程没说话,就这样看着他们谈论月湾本地的同族。在离开验尸房之前,贝恩哈特先生将自己怀疑本地同族与龙飨教团合作的那份清单也交给了阿尔贝先生一份,希望他能够从中勾选出来一些可疑的对象。
等到夏德和贝恩哈特重新走到阳光下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后者依然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他们在街角上了马车,中年吸血种子爵在询问了夏德“是否有时间到河边走一走”后,又让车夫将马车驶向了距离目前位置相当近的鲱鱼街,马车夫大概也就只能赚到起步价。
下了马车以后,他们并肩站在河岸边的栏杆前,看着宽广的河面以及更下游的那座即将完工的“月湾大桥”:
“华生先生,看来月湾这里的水,比我想的还要深啊。”
夏德说道:
“如果你现在叼着一根烟说这句话,大概对那些涉世不深的姑娘们更有吸引力。”
简单的玩笑很有助于调节气氛,阿尔芒·贝恩哈特叹了口气:
“血之哀伤、血之哀伤,它怎么会在这里呢?”
趁着他在那里唉声叹气,夏德简单解释了一下这次的被选者与“光之剑”的事情,但这位吸血种子爵并不关心这些。他也没什么野心,一直以来都在避免卷入麻烦,他现在只是想不通本地的同族们到底在做什么:
“涉及到那把传说中的圣剑,我怀疑本地不可信任的同族,大概不只有一两个。我不太愿意这样说,但现在我甚至都有些不敢相信托勒密了。他是个正直的人,但这件事我想不通啊。”
“那就继续调查下去吧,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不是吗?”
夏德倒是想得很开,他的双手手腕放在河边的围栏上,微微耷拉着肩膀,很放松的看着河面上驶过的轮船:
“这件事汇报给威纶戴尔的教团,那边大概会有什么反应?”
“震怒,然后给我寄来更多的钱和物资。我们的神明已经给出神谕,不再参与被选者的事情,更不能和‘唤神者’发生冲突。所以即使有血之哀伤的情报,那边再派人来的可能性不大。”
说完这句话以后,他又简单的介绍了一下那把“圣剑”:
“血之哀伤,传闻中诞生于第二纪元晚期。它的第一任主人是一位并不算特别强大的吸血种。那把剑最初的故事与吸血种男性和人类女性有关,中间的过程你尽可以想象,但最终在一系列的巧合和误会后,为了保护自己故乡,也为了保护自己的爱人,人类女性牺牲并献祭了自己的灵魂,用以平息一个无法被记录名字的存在的愤怒。而外出归来的吸血种知晓这件事情以后,用爱人尸体中凝固腐臭的血液,铸造了那把圣洁的血色长剑,然后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手持长剑真的封印了那个邪恶存在。”
贝恩哈特先生叹了一口气:
“原本普通的长剑因此有了特殊力量,后来更是变作了遗物。第三纪元的同族用它击败远古邪灵后,更是让这把剑名声大噪,只是第五纪元末期发生了些事情,才让血之哀伤脱离了我们教团的掌握。这剑的特性有三个:对抗邪恶,对抗血肉生物,制造封印。其中‘制造封印’是这把剑最为特殊的特性,我想这特性也与剑本身的起源故事有关。”
说完又补充道:
“在贤者级遗物中,它的效果不算很强,但好在负面特性也不强,定期让那把剑吸收使用者的血就好。我没有亲眼见过那把剑,但据说在红月月满的月夜,手持那把血之哀伤,握剑者也能感受到这把剑最初的主人内心的伤痛它怎么会在月湾呢?”
说完这些,两人便一起看着河面,许久都没有再开口。夏德懒洋洋的眯着眼享受着并不是很充沛的阳光,心中则想着家中的猫此刻在客厅窗台上趴着晒太阳的模样。
理论上来说月湾所有的吸血种都很可疑,但夏德不会怀疑身边的贝恩哈特先生,毕竟夏德知道他的来历和身份,也知道那位吸血之神的神谕下,威纶戴尔出身的所有吸血种都不会再插手被选者的事情。
如此一来,出现在月湾的圣剑一共就有了守夜人风王之剑血之哀伤共三把,但这并不能代表任何事情,面前笼罩着的迷雾依然很多,外乡人也看不透现在到底是什么局势。
嘎嘎嘎 不知从哪里飞来的乌鸦,落在两人身边的沿河行道树的树梢上。贝恩哈特先生转头去看它,不知想到了什么,居然释然的摇了摇头。夏德则想到了医生说过这次的恶魔的本体是一只乌鸦,但很显然那东西不会这么轻易的就出现在这里。
“你说得对,继续调查吧。”
贝恩哈特先生轻声说道,也学着夏德的姿势,将两只手抱在一起,手腕放在栏杆上:
“针对同族的调查会继续下去,等我筛选好名单,我们再一起去拜访。至于托勒密我很信任他,不过我也会额外调查他,毕竟故事里不总是发生那种事情吗?凶手其实就在身边。”
夏德笑了一下:
“信仰龙的人,追逐光的人,管理城市的七个姓氏,还有新大陆来客。错综复杂的事情全部纠缠到了一起,我们也只能抓住一个线头去调查。慢慢来吧,我敢打赌我们并不是最着急的人。而且与其花费大量时间去筛选值得怀疑的对象,不如先确定那些完全值得信任的对象。你也明白,调查吸血种,我不方便让伯爵那边插手,所以我们也需要你的同族们帮忙。”
贝恩哈特先生点头表示明白,两人看着河面又沉默了好一阵子,夏德才主动开口说道:
“贝恩哈特先生,这座城市还真是美啊。”
“是的,财富之城真是漂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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