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
沉闷的爆炸声远远的传来，每一声都好像是敲击在日军第九师团师团长吉住良辅中将的心脏上，令他倍感压抑。
借着士兵们提前架设起来的观察镜，他能够看到华夏的士兵一批接一批的冲向第九师团的阵地。
冲锋的士兵倒下一批之后又会有一批涌上来，前仆后继。
大日本帝国的军旗和华夏的军旗在橘黄色的天幕之下若隐若现。
在他的视野里，新一轮的进攻又被顽强的帝国勇士顶了回去，但是阵地上的帝国勇士并没有获得喘息的机会，因为敌人的炮弹呼啸着炸落下来，将整片阵地都淹没。
在那一阵烈火硝烟之中，不知道又有多少勇敢精锐的勇士玉碎。
12月4日凌晨，数以万计的华夏士兵向第九师团控制的各个阵地发动攻击。
这些士兵来自四面八方！
吉住良辅一直都知道在他部队周围围聚着大量的华夏部队，刚开始的时候，他和十一军司令官园部和一郎一样不以为意。
认为只要攻破了长沙，周围的这些华夏军队便会一哄而散，对他和他的部队构不成任何威胁。
可是随着他们距离长沙越来越近，周围围聚的华夏军队也变得越来越多，吉住良辅听到很多报告，逐渐意识到第九师团的危险。
可是他们只要一步就能跨进长沙城了，这个诱惑对吉住良辅和园部和一郎来说都是致命的。
后者要求第9师团加紧攻势，不要有任何停留。
长沙城就像是一块蜂蜜，吉住良辅和他的士兵已经闻到了蜜香，他们不再去管周围的威胁，眼睛里只有前方。
士兵和军官都用距离来麻痹自己，幻想着自己进入长沙城后的放纵，借此来给疲惫的自己加油打气。
当四面八方的华夏军人围聚上来的时候，第九师团官兵的幻想完全破灭了。
本以为这又是一次无关紧要的骚扰攻击，万万没想到攻势一开始华夏部队便给予了第九师华强大的压迫，有至少三个大队在第一时间被华夏部队击溃，伤亡惨重。
战斗从黑夜打到白天，又从白天打到黑夜。
敌人源源不断，攻势连绵不绝。
连最底层的士兵都已经意识到，他们中计了！
支那军队此前半个月的软弱全部是他们故意表现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麻痹帝国军人。
后悔已经晚了，现在只能拼命抵抗潮水一般的攻击。
肚子饿的呱呱叫，身体冷得瑟瑟发抖。
这一次攻击是挡回去了，但是下一次，下下次又会如何呢？
日军士兵蜷缩在防炮洞里，看着洞口处刚刚死去的同伴，有些茫然的想着。
吉住良辅嘴唇干裂，眼球上布满血丝。
他已经30多个小时没有合眼了，一天中绝大多数时候都站在那个观察镜前。
参谋长中川广大佐接收各个方面的电报，整理在一起之后又向师团长阁下汇报。
“第101师团也在遭受支纳人的攻击，他们自身难保，根本无法救援我们。
司令官阁下让我们无论如何坚持到底，必要的时候可以找机会继续向长沙攻击。
只要能够攻占长沙，战局瞬间就逆转！”
面对着观察镜的吉住良辅中将领咧了咧嘴，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
因为这个动作，他干裂的嘴唇上冒出两滴鲜血，中将阁下闻到血腥味，下意识的伸舌头舔了舔。
园部和一郎司令官没有处在敌人的包围圈中，不知道敌人攻势的迅猛，作战意志的强烈。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幻想着向长沙城攻击，不能说天真，只能是痴心妄想。
就算没有两翼的这数万国军，第九师团以疲惫之师也不可能突破国军精锐74师的防线。
吉住良辅感觉自己的第九师团像是惊涛骇浪里的一叶扁舟，接下来的命运不是倾覆，而是被惊涛骇浪撕成碎末。
“地面支援无法抵达，那么拜托司令官阁下无论如何给第九师团空投一些物资补给。”
吉住良辅头也不回地说道：
“要粮食也要弹药，越快越好！”
中川广大佐连连颔首。
因为嘴角传来的那一丝疼痛，吉住良辅的脑子变得清明了几分。
回忆整个湘赣作战的过程，将以前自己忽略了一些细节重新琢磨，惊讶的发现十一军从一开始就中了薛伯陵的诡计。
帝国军人以为自己是猛虎，是凶狼，虎啸一生便能让支那军人颤抖不已。
但是回首却发现自己是猎物，猎人是长沙城里的薛伯陵。
吉住良辅的嘴角剧烈地抽搐了几下，嘴唇上出现的血珠也越来越多，喉咙里含糊不清的哼哼着。
“薛伯陵……薛伯陵……”
————
“司令官阁下，饭田祥二郎参谋长真的是您的同学吗？”
日军第17师团师团部，师团参谋长田岛数夫大佐一脸不解的询问师团长广野太吉。
广野太吉的脸色非常难看，他嘴唇上翘，胡须微微抖动，憋了半天才微不可查的点头。
参谋长田岛数夫直接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您在军校的时候是不是欺凌过饭田祥二郎参谋长？
否则的话他怎么可能让您这个老同学带部队给这么多的师团断后？”
留下17师团是第一军参谋部或者说是参谋长饭田祥二郎的建议。
南线的这些师团当发现左右两翼都有华夏的迂回部队之后，他们飞速的向后方撤退。
每个人都跑得飞快，争先恐后，死道友不死贫道。
在这么多的部队中，17师团被单独拎了出来，不得不让人心生疑虑。
广野太吉用沉默作出回答。
到底是私人原因还是出于公心，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第17师团被选定断后，那么就必须做好全体为帝国玉碎的准备。
今日敌人的攻击还不算猛烈，应该只是一些试探性的攻击。
田岛数夫耸了耸肩，重新将目光投向南方遥远的战线。
忽然，他的身体也紧紧的绷成一条线，眼睛大睁，声音颤抖着说道：
“坦克……坦克……”
师团长广野太吉马上举起望远镜。
他首先看到数面高高飘扬的红旗，之后才看到在红旗之下浩荡前进的坦克大军。
好像有颗炸弹在他的身体里爆炸，轰的一声，大脑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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