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大殿,苏尘发现,这间大殿,居然是一间祠堂。
在大殿之中,陈列着一排排画像,画像前都有香火供奉。
显然,会在皇宫中祠堂供奉的,肯定是云渊帝国皇室历代先祖的画像。
而在其中摆在最中间、尺寸最大的一幅画像前,此刻正有一道身影负手而立,看起来并不算如何高大,但单看背影,就给人以一种压迫之感。
听到苏尘和关绮韵的动静,那身影回过身来。
这是一名神态颇为显老的中年男子,头上的黑发甚至已经有一大半变得霜白。
不过,他的人站在那里,却是如同一柄顶天立地的利剑一般,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难以遮掩的威严感。
只是,这威严之中,又透着丝丝虚弱,可以看得出来,其体内的生机,确实快到了油尽灯枯的程度。
他的五官,和睿亲王的确有几分神似,但又显得截然不同。
苏尘知道,这中年男子,应该就是云渊皇帝。
“贵妃,你来干什么?”
对方开口说话,果然是之前苏尘听到的从金轿里传出的云渊皇帝的声音。
“陛下,我给你找了一个神医。”
关绮韵开口说道。
“就是你上次说的那个人?”
出乎关绮韵意料的,云渊皇帝并没有露出什么排斥的神色,而是淡淡的开口说道。
关绮韵一听云渊皇帝这反应,似乎不太抵触,连忙指了指一旁的苏尘,道:“就是他。”
云渊皇帝的目光落在苏尘身上,打量了一下,倒也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的神色。
他只是淡淡的对苏尘道:“既然来了,就陪朕下局棋吧。”
此刻云渊皇帝的声音,倒是没有之前荷花池旁听到的那般无精打采,也没有那种倦怠的感觉,而是透着一股随意之感。
“陛下请。”
苏尘也是笑了笑,对于云渊皇帝的要求,他没有多少惊讶或为难之色。
在棋艺上,苏尘的造诣也是不弱,至少前世曾经是在棋盘上杀得大部分老友溃不成军的存在。而且,在前世许多枯寂的时光里,他也曾经潜心研究过棋道。
云渊皇帝走出了祠堂,苏尘和关绮韵也跟着走了出去,三人一起来到祠堂后面的一间小院。
小院中间的石桌上,摆着棋盘和棋子,桌子旁还有两个石凳。
云渊皇帝一屁股坐在其中一个石凳上,指着另一个石凳招呼苏尘:“你也坐。”
此刻的云渊皇帝,倒是随意得像一个普通人一般,完全没有刚才那种威严感。
关绮韵自己在旁边找了一块空地,径直跪坐在地上。在云渊皇帝面前,她显得很安静,完全没有展露出之前那种媚态和轻佻。
小院中非常安静,三人谁也没有说话。
苏尘和云渊皇帝各执黑白,下起了棋。
两人在下棋的时候,也是一言不发,让得气氛也是显得颇为古怪。
一旁的关绮韵默默看着,内心也是觉得颇为诧异。在她的印象中,云渊皇帝很少和别人对弈下棋,就连关帆想和他下棋都未能如愿几次。
而现在,云渊皇帝居然会提出和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对弈,这更是之前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而且,这少年,还是她关绮韵带来见皇帝的。
棋局在进行,不过关绮韵不懂棋艺,对于棋局的走向,她也看不明白。
但事实上,如果有一个懂棋道的人在场的话,就会发现,在棋局之中,苏尘表现得就宛如一个新手一般,根本不怎么花时间考虑如何落子,好像就是很随便的落子。
而反观云渊皇帝,则是一步一步,运筹帷幄,显得高瞻远瞩,尽显大师风范。
两人之间,对比实在太明显。
一开始,云渊皇帝还显得有些失望。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云渊皇帝的眉毛渐渐的皱在一起,落子的速度也比起刚才慢了很多。
甚至,到了最后,云渊皇帝的每一步落子,都是有一种步履维艰的感觉。
如果让懂棋的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大吃一惊。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棋盘上的形势,竟然不知不觉的逆转,从一开始苏尘杂乱无章,而云渊皇帝步步为营,变成了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势均力敌,甚至苏尘还隐隐有一种占优的感觉。
这种情况,持续了没多长时间,直到苏尘一子落下,整个棋局的形势,终于是彻底的倾向了苏尘。
“陛下,已经不用下了吧,你输了。”
苏尘笑道,虽然棋局尚未下完,但其实精通棋道的人已经能从棋局目前的形势,推导到棋局最终的结果。
云渊皇帝有些愕然的看着自己面前的棋盘,其实他当然也已经推导出了结果,可此刻的他,仍然有种不敢置信的感觉。
“哈哈……”
良久之后,云渊皇帝这才将手中的棋子一扔,豁达的笑出声,“少年人,想不到你的棋艺如此精湛,连朕都被你套路了进去……”
“咳咳……”
还没笑几声,笑声就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所取代。
云渊皇帝咳完之后,面色平静了很多,目光重新上下打量了一下苏尘,露出了一个淡得几乎看不出的笑容:“少年人,你很不错。”
“不管是棋艺,还是荷花池里展现出的武道天赋,都出乎朕的意料。”
“不过,朕的病,你是治不好的,不用白费心思了,你走吧。”
云渊皇帝说着,脸上已经彻底恢复了一派淡然的神情,挥了挥手。
一旁的关绮韵,见云渊皇帝直接就让苏尘走人,不由得连忙张开口,想说什么。
不过,苏尘却是比她更快的开口悠悠说道:“看来关贵妃没把我的身份告诉你啊。”
“你的身份?你有什么身份?”
云渊皇帝皱了皱眉头,所谓的身份,顶多不就是一个年轻的武道天才么?顶多再加一个年轻的棋道圣手。
“难道贵妃没说过我是炼丹师?”
苏尘反问道。
“炼丹师?”
云渊皇帝不由得愕然,片刻之后,不由得笑出了声,“炼丹师又如何,帝都的炼丹师难道还少吗,又有哪一个能够救得了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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