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爷再次无奈地摇头。
棍儿登时就紧张了:“会不会是像上次白小浪那样,扑克上做了手脚?”
“你是不是真的傻了?扑克、麻将、骰子、轮盘,都是我们提供的。”
棍儿面现惊恐:“那就怪了!难道张万历真的有点道行?您说这世间真的有精通阴阳之术、会算命看卦、开天眼的人吗?”
“算命看卦的人,肯定有,但开天眼的人,我从未见过!”陈三爷说。
“那请神聚鬼的人呢?我小时候,在天津看到过一个会旁门左道的人,能请神聚鬼!俺们隔壁村,有个神婆,能请神!”
“怎么个请法?”陈三爷问。
“就是谁家死了人,如果在世的亲人想知道死者在那边过得怎么样,是落入十八层地狱了,还是进入天堂了,还是投胎做人了,都能看出来!”
“怎么看?”陈三爷追问。
“先燃一炷香,然后烧黄表,黄表上画的有小人,黄表升天后,神婆开始念咒,念着念着,死者的灵魂就附体在神婆的身上……”
“呵呵呵呵。”陈三爷打断了他,“这种伎俩你也信?”
“不不!是真的!一旦灵魂附体,神婆的声音、姿态、眼神,都变成死者生前的样子!女人声能变成男人声,特别可怕,就像死者复活一样!然后告诉在场的亲人,他在那边过得怎么样!”
陈三爷一皱眉:“你亲眼看见了?”
“亲眼所见!”
陈三爷沉默不语。
棍儿焦虑地说:“张万历会不会真的精通这种邪门歪道?毕竟世上还是有高人的。万一他真的会法术,以法术对赌术,我们恐怕……”
“别说了!”陈三爷喝道。
走廊拐角,不远处,阿杰正静静地看着陈三爷,阿杰始终是寸步不离,即便赌王大赛开始,人手这么短缺,阿杰还是负责“保护”陈三爷。
陈三爷冲阿杰招招手:“阿杰啊,你不用一直盯着我,比赛开始了,外滩九号已经封场,我跑不了!”
阿杰一笑:“三爷您误会了,这是皮爷安排的,主要是为了您的个人安全。”
“我很安全,你帮着珠珠、蓝月她们,巡巡场吧!”
“不不不!什么事都不如三爷的安全重要。”
陈三爷冷冷一笑,不再搭腔。
随即转身上了三楼,三楼一个会议室里,皮爷和骚爷正在品茶。
这种关键时刻,皮爷也不回府邸了,亲自坐镇“外滩九号”,时刻盯着赌场的动向。
见陈三爷走进来,皮爷一抬眼,笑道:“怎么样?”
陈三爷道:“一切顺利!今晚至少可入账400万!”
皮爷满意地点点头:“坐,喝杯茶,歇会儿。”
一天进账400万,这是陈三爷和皮爷商量的策略。
如何既能锁住资金,同时又能稳住赌徒,陈三爷为此煞费心机。
他向皮爷提供了一个方案:
晋级赛阶段,采取积分的方式,古语叫“揲摞”,每一天,结算一次,积分自上而下排列,每个厅,每天必能淘汰四分之一或五分之一,共计400万到500万大洋。
十个厅,赌场抽水10,至少400万收入。
胜负以天算,以积分定夺,而不是你上来赢了一把,就能拿走100万。
这个规则,得到了所有赌徒的认可。
毕竟赌徒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每个参赛的赌徒,都想凭自己的本事挣钱,如果仅仅是一把牌定胜负,这个偶然性太大,就跟小孩过家家一样,不足以体现赌徒的真实水平,更不能体现赌王大赛的威信和公正。
而积分制,就给了所有赌徒发挥的空间,您不用担心第一把牌运气不好,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千术还没发挥出来,我给您一整天的时间,共三场比赛,前后十个小时,最后以积分,来决定谁胜谁负。负者,掏出100万银票即可。
这样,您就心服口服了。
同时,最重要的圈套就显现出来了:
那些想赢一把就溜的人,或者当天结算后就要溜的人,就会左右为难。
因为是积分制,按照积分多少,来分配当天的盈利,一个赌厅20人,淘汰4到5人,盈利总计400到500万,以400万为例,赌场抽取40万,还剩360万,十五六个人一分,到每个人手里就没多少钱了。
赌徒的心态,是赢了还想赢,输了想捞回来,这点钱打发不了他们。
陈三爷准确拿捏住了赌徒的心理,在赢了钱而又没赢够的情况下,赌徒不会收手,会继续赌,参加第二天的晋级赛。
而第二天,这些赌徒就不一定赢了,肯定有一部分会输,一番大战后,有的人输干净,有的人没输干净,想翻盘,赖着不走,可以参加加时赛,而赌场,不管谁输谁赢,照样抽水,钱倒来倒去,都到了赌场的手中。
而再次赢钱的人,自信心越发膨胀,他会继续赌。
一环套一环,全都进了陈三爷圈套。
就是利用了人类的侥幸心理和贪念。
陈三爷干一行,爱一行,这次毫不手软。
为了防止“爆庄”的情况出现,赛制规定,晋级赛阶段,底注就是一万,所有加注,只是体现牌技,赢了兑换成积分,不作实际金钱兑现。
这种做法,恰到好处,既满足了赌徒的高傲心态,又让他感觉还差点意思,必须冲进淘汰赛,才能捞到大钱。
当陈三爷把这套规则讲给皮爷听时,皮爷哈哈大笑,内心无比赞赏陈三爷,所以皮爷才下定决心,全力支持陈三爷搞赌王大赛。
皮爷心想,如果陈三这次赌王大赛搞成了,那么就把陈三永远留在自己身边,第二年,再搞第二届赌王大赛,一直搞下去。
只是有一点,皮爷还是不太放心,那就是赌鬼张万历。
晋级赛阶段,赌场凭借抽水,可以大赚一笔,但进了淘汰赛呢,尤其是决赛呢,如果陈三马失前蹄,所有收入都可能一把售罄!
到了决赛,可就不是积分制了,那是真刀真枪,真金白银,赌注无限加,上不封顶,一掀牌,定胜负。
不到最后一刻,皮爷的心里始终不踏实。
现在,会议室里,陈三爷、皮爷、骚爷喝着龙井茶。
棍儿站在陈三爷背后。
阿杰站在棍儿一旁。
皮爷瞥了陈三爷一眼:“张万历那边,你有把握吗?”
陈三爷点点头。
皮爷觉得不对劲儿:“这不像你的风格啊?你那豪情万丈的劲头哪里去了?”
陈三爷思忖片刻,一抬眼,道:“我说的有把握,是指,万一……张万历洗白了外滩九号……”
皮爷一下子警觉了:“怎么样?”
陈三爷目透寒光:“杀了他!”
在场之人倒吸冷气,一个老千,如果靠杀人来制胜,那就真是掉价了。
技不如人,全凭杀戮,这不是合格老千,这是屠夫。
这种话从一向温文尔雅、镇定自若的陈三爷嘴里说出来,真是大煞风景!
皮爷明白了,看来陈三真的是没有看透张万历。
青帮恒社杀人,那得经过杜大老板点头,赌王大赛声势造得这么大,上到达官贵人,下到贩夫走卒,都知道了,如果主办方干不过客家,最终以杀人结束比赛,青帮的威信会一落千丈!
之前皮爷在杜大老板面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他把陈三吹了一通,说陈三天资聪颖,此局天衣无缝,陈三必能操盘,现在陈三突然提出这个最没水平的策略,把皮爷惊呆了。
“陈三,这是你的心里话吗?”皮爷狐疑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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