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拉机离开村子,沿着一条老旧的沙石路,一路向北,通向潮河河堤。
路面坑坑洼洼,杂草丛生,有些低洼地段已经被水淹没,白茫茫一片。
拖拉机几乎趟着水,走得很慢,平时二十几分钟路程,走了有一个多小时。
到了河堤上,看不见对面,茫茫一片。
浊浪翻滚,汹涌澎湃。
水位已经达到顶峰,接近与大堤一样齐,一个浪头扑过来,有点水漫过脚面。
一群部队官兵,正扛着沙包,沿着大堤靠里一边,不断码放。
乔宇看到了温军,也在扛沙包,远远招手打了个招呼。
“大家到这边。”夏建秋在雨中,拿着个大喇叭大声叫喊,等到大家聚集,继续说道:“我们风华村负责这一段大堤,绝对不能出任何纰漏,一旦出现意外,给老子用命堵也得堵住。”
“村长放心,我这根老光棍就是定海神针,保证平安无事。”
李大有大声叫嚷着,引起一阵哄笑,沉闷气氛活跃了很多。
“大家干活,先把这一段河堤加高。”
夏建秋挥舞着手臂,大声叫喊,一群人立即行动起来,冒着雨搬运沙袋。
乔宇领先,干脆甩掉上衣,光着上身,一个人顶好几位。
林姗姗身材娇小,却扛起一个大沙包,咬牙坚持,脸上竟然露着凶狠。
这样用力,肚子里的孩子应该保不住了吧。
看着林姗姗扛,徐嫣婷也扛起一大包,刚走几步,差点趴下。
恰好乔宇路过,一把接过沙包,定睛一看是徐嫣婷,乔宇吼起来:“谁他么让你来的。”
“别生气,气大伤身。”
徐嫣婷陪着笑脸:“来都来了,总不能回去。”
“黄皮皮,黄皮皮。”
乔宇大声叫着,黄皮皮从一个简易棚里跑出来。
“把这丫头带过去,看着她,出问题拿你试问。”
乔宇一边抹着脸上的雨水,大声吼着。
“好,好,好。”黄皮皮拉起徐嫣婷就走:“我的姑奶奶,你就别添乱了。”
黄皮皮住的是简易棚,里面除了一张小床,就是各种方便面饼干,还有纯净水。
这天气,做饭是不可能的。
黄皮皮让徐嫣婷躺在床上,自己则是在门口了,随意躺在硬纸板上,这样方便守着徐嫣婷。
“皮皮哥,放我出去吧,我就是帮忙干活。”徐嫣婷软声细雨:“我叫你哥还不行吗,哥哥哥。”
“别,叫我爷爷也不管用。”黄皮皮摇晃着脑袋:“乔宇生气可是六亲不认,你要是出了问题,他能把我这身肥肉刮了。”
“哼,你就是怕他。”徐嫣婷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语气鄙视。
“你说对了,我从小就怕他。”
黄皮皮双手放在脑后,翘着二郎腿,悠闲地摇晃着。
“……”
徐嫣婷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徐嫣婷翻身刚要睡觉,门口,梁林刚走进来,叫了声:“徐嫣婷。”
“你谁啊。”黄皮皮一下子跳起来:“滚,滚,滚,我们不欢迎你。”
上次,因为这个梁林刚,牵引出沈健,差点把徐嫣婷害死,风华村的人都知道,对他恨之入骨。
“我是来道歉的。”
梁林刚满脸尴尬,但坚持没有离开。
这段时间,他没有敢去风华村,担心会被愤怒的村民打死。
刚才无意中看到徐嫣婷,急忙赶过来。
“道歉个屁。”黄皮皮撇了撇嘴:“你小子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死了这条心吧。”
“我是癞蛤蟆,我是癞蛤蟆。”
梁林刚点头哈腰,陪着笑脸。
伸手不打笑脸人,黄皮皮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干脆挥手:“滚滚滚,有多远滚多远。”
“慢着,让他过来。”
徐嫣婷忽然开口,向梁林刚招了招手,梁林刚靠近过去,一脸受宠若惊。
两个人低声说了几句,徐嫣婷挥了挥手,梁林刚扭身急匆匆离开。
过了一个多小时,雨小了一些,梁林刚走了回来。
手中竟然提着一只烧鸡,还有两瓶酒。
闻到烧鸡的味道,黄皮皮一骨碌坐起,咂了咂嘴。
“来,我们喝几杯。”梁林刚把酒摆在黄皮皮面前。
黄皮皮早就饥肠辘辘,迫不及待地抓起烧鸡和酒,边喝还吃。
“干。”
“干。”
酒杯交错,很快黄皮皮就喝得晕乎乎的。
徐嫣婷缓缓下床,从黄皮皮身边溜了出去。
再次溜进护堤大军,开始搬运沙袋等东西。
潮哥下游另一端河堤上。
劳改农场的人也在忙碌着,一个简易棚内,女队长看着王蒹葭:“你把方便面和水,送到那边那个茅草屋,里面有人。”
“我一个人去?”
王蒹葭看着那边,大雨积水,中间隔着白茫茫一片,道路不清,其中有深沟。
雨还在下,这情况一般两个人过去,有点照应。
“人手不够,你小心点就是。”
女队长哼了一声,一脸不满:“怎么,刚到农场,你就不服从指挥,是不是要给你好好上点规矩。”
“好啦,好啦,我过去就是。”
王蒹葭提起一包东西,出门,趟着白茫茫一片,脚底摸索着前进。
身边雨点噼里啪啦。
终于,到了那个茅草屋门前。
门关着,抬手敲了敲。
两分钟左右,门打开,露出刘会计的一张笑脸。
“是你?”
王蒹葭一脸惊讶意外。
“好巧。”刘会计咧嘴笑着:“进来坐坐,外面还在下雨。。”
“不。”王蒹葭把东西递给刘会计:“还有许多事。”
“是吗?这可由不得你,来了就别走。”
刘会计伸手把王蒹葭拉进茅草屋,直接把她扔在床上:“臭丫头,在车上敢打我,今天让我来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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