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家别墅中,一家人回到各自房间后,都陷入了沉默,没人再提起子墨的事情。
对于子墨的决绝,父亲张志远没有发表任何评论,而其他家族成员似乎也达成了默契,将此事暂且搁置。这桩风波似乎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过去了。
张婉婷捂着腰,步履蹒跚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她的身影显得有些疲惫。
一进房间,她便倒在床上,手探向腰间,摸到了那块已经温热的止痛贴。缓缓地,她将其撕了下来。
这时,张思琪紧随其后,轻声问道:“姐,你的腰还疼吗?我这就给你换上一张新的。”她快步走来,手中已经准备好了新的止痛贴。
张婉婷望着手中刚撕下的止痛贴,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她抬起头,好奇地问张思琪:“对了,我之前忘了问你,这个止痛贴是哪里来的?贴上之后真的挺管用的。”
这时候,张思琪带着平和的笑容回答道:“这个止痛贴啊,是我们科室有人买的。当时觉得效果不错,我就额外买了几张备用。你知道的,有些个体户会在医院门口偷偷卖这些东西。”
“由于规模不大,加上效果确实不错,听说是祖传秘方,我们医院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不过,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买不到了?”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接着补充道:“这个止痛贴最初是一个人在医院里卖的,因为效果好,大家口口相传,渐渐形成了一个非正式的交易圈。”
“最后,好像是因为那个制作止痛贴的人出了点事,被抓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听到这里,张婉婷不由得激动地追问:“被抓的那个人大概多大年纪?”
张思琪看着张婉婷的急切模样,连忙回答:“那个人好像只有十七八岁,据说是代替他的师傅来卖这个祖传秘方的。至于更多的细节,我就不清楚了。”
张婉婷此刻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的止痛贴,心中涌起的直觉越来越强烈。
她开始怀疑,之前在公园碰到子墨的时候,看到椅子上那件不起眼的袋子里的东西,或许就是这张止痛贴。
她心急如焚,内心的焦虑让她无法再保持平静,从床上一跃而起,匆匆往门外跑去。
“姐,你去哪?”张思琪见状,急忙问道。
“去派出所。”张婉婷边跑边回答,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决。
张思琪紧随其后:“我也去。”
车启动后,张思琪一路上追问张婉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张婉婷全神贯注于驾驶,没有回应,只是眼神更加坚定。
不久,她们抵达了派出所。张婉婷迅速利用自己的人脉关系,请求查询那位因售卖止痛贴而被抓的人的信息。
当她看到资料上清晰的三个字——张子墨,她整个人陷入了沉默,泪水不禁自眼角滑落,心中的悔恨和疼痛难以言表。
张思琪此时接过那份资料,只看了一眼,便也无言以对,同样的震惊和悲伤在她脸上交织。
一名警察走出来,看着她们问道:“你们和他的关系是?”
张思琪深吸一口气,声音微颤地回答:“我们是他的姐姐。”话语中充满了无尽的愧疚和复杂的情感。
警察审视着眼前这对穿着时尚的姐妹花,不无讽刺地回应道:“你们俩倒是打扮得光鲜亮丽,可别让你们的弟弟再去卖什么假药了。”
“卖假药是违法的,你们应该清楚。幸运的是这次没造成严重后果,考虑到那孩子还要应对高考,我们也就手下留情了。”
话锋一转,警察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补充说:“我不太清楚你们的家庭状况,但那孩子在这里关了一晚上,第二天就因为营养不良而晕倒了。作为姐姐的,你们以后得多关心他。”
说完,警察便不再多言,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岗位。
张婉婷和张思琪听后,心中焦急如焚,急匆匆地赶往了医院。
张思琪作为医院的一份子,利用她的工作之便,开始仔细询问同事,逐渐追踪到了当天曾在医院接受体检的人员名单。
经过漫长的等待和不懈的努力,张思琪终于拿到了一份关于子墨那天在医院的详细体检报告。
而这份报告的时间,正是与张婉婷住院的那一天相吻合。
张思琪盯着那份体检报告,目光仿佛穿透了纸张,沉浸在过去的时间里。她呆立良久,心中的波澜难以平息。
而张婉婷也忍不住伸手取过那份报告,尽管医学术语让她难以全部理解,但那些冰冷的数据和诊断却如同利刃一般,刺痛了她的心。
她的眼眶再次湿润,想象着子墨当时所承受的苦楚。如果不是生活所迫,他又怎会去打工?
如果不是因为生计艰难,他又怎会选择那条违法的道路,最终被拘留在派出所。归根结底,她们这些做姐姐的,未能尽到照顾弟弟的责任。
回忆起那天的情形,子墨就在隔壁的房间里躺着,而自己却浑然不觉,甚至没有去多看望几眼。他是如何独自一人回到学校的?
这些细节都成了无法填补的空白。张婉婷不敢再深思,只能选择沉默,让悔恨在心头沉淀。
此时,张思琪也陷入了沉默。
终于,她颤抖着嘴唇,无法抑制内心的情绪,向张婉婷透露了令人心碎的消息。“姐,你知道吗?子墨不仅有严重的营养不良,而且……他还有重金属中毒。这就是他的身体比一般人更加瘦弱的原因。”
回想起当时自己握住子墨手时的情景,张思琪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张婉婷听到这些,急切地追问:“金属中毒是什么?它会怎么样?”
张思琪此刻看着手中的诊断书,心中五味杂陈,绝望和恐惧交织在一起,她不知道子墨是怎么坚持住的。
身为医生的张思琪知道,金属中毒是很难受的,可是子墨曾经向她提起过,她只是觉得子墨在装可怜罢了,没有去管。
终于,张思琪再也没忍住,一颗颗泪珠不间断的从她眼中滑落,掉在诊断书上,模糊了那些刺眼的字迹,她双手捂住脸,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但泪水却如洪水般汹涌而出。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平复情绪,但夹杂着着抽搐的哭声,解释道:“金属中毒中最常见的就是铬中毒。这是一个慢性的中毒过程,如果长时间不治疗,可能会致命。”
张婉婷深深地沉思了一会儿,然后不解地问道:“为什么子墨会金属中毒?我们家的食物有问题吗?但我们都没有食物中毒的迹象,为什么会是子墨独自中毒?”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给出答案,空气中弥漫着沉重的沉默。
在一片沉重的氛围中,过了似乎无穷无尽的时间,张思琪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迷茫和恐惧:“铬中毒一般不会发生,因为这种铬在日常生活中是买不到的,更不可能出现在食物里。另一种可能就是人为投毒,或者误食了一些非常不寻常的东西。”
张婉婷不敢深究其原因,因为她害怕自己的想象会指向一个可怕的真相。
这时,张思琪想起了之前遇见的那位陈医生所说的话,“什么家庭这么对待孩子,这简直就是虐待、是谋杀!”
然而,当时她也只是出于愤怒,向大姐抱怨了几句,怎么会想到,她所指责的家庭竟然是自己的家。
作为一名医生,她本应该对弟弟的身体状况有所察觉,但她却从未真正关心过。直到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的疏忽和无知,而这一切,都已无法挽回。
在给张婉婷解释过之后的那一刻,张思琪的情绪又没忍住,她紧紧拥抱着张婉婷,泪流满面地大声哭泣:“大姐,为什么会有金属中毒啊?这到底是为什么?”
她的泪水伴随着哽咽和无助:“那天……那天我真的想帮子墨搬行李,但在他看来,我只是在开玩笑。我当时真的搬不动那个行李,那个行李好重好重,我是真的搬不动。”
“呜呜……呜。”
“但是,身子单薄得像纸一样的子墨,竟然毫不费力地将那个沉重无比的东西扛到了五楼。要知道,他可是一直有严重的营养不良!不仅如此,他身体还有重金属中毒!”
“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也应该明白,子墨从小无父无母,孤苦伶仃。这世上若他不去做事,便无人可帮他;要是他自己不奋力前行,更不会有人来帮扶一把。”
“呜呜……呜。”
“大姐,子墨他为什么要承受这样的苦难?他小小的身体怎么能有这么大的力量?”
想到这里,张思琪心如刀绞,悲痛欲绝,哭的声音更大了。
然后喃喃自语道:“大姐,子墨日后是否还会像以前一样喊我一声二姐吗?”
此时此刻,张婉婷用力抱紧怀中的张思琪,柔声宽慰道:“思琪,不要太过悲伤了。时间还长,将来总有机会可以弥补对子墨的亏欠。”
经过许久的沉默与思考后,张婉婷缓缓开口:“我相信,只要我们好好弥补子墨,子墨一定会原谅我们的。待到家时,我有样物品要给你看,相信你肯定会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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