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很多时候,陈易问她舒不舒服,她没法撒谎,又没办法承认,只能依着他说:“身子舒服,心里不舒服。”
而这只是荤话里比较轻的那些。
就在陈易跟殷听雪搂搂抱抱的关头。
院子外面,传来一连串急匆匆的脚步声。
就着大堂明亮的烛光朝外看去。
那是一袭火纹青衣,以及偃月观,摇摇晃晃的桃木剑,下垂的金丝胡乱摇摆。
景王女卷着风似闯到陈易的院子之中,她额上尽是香汗,行色匆匆,哪还有多少太华神女的出尘模样。
只不过,陈易的院子里也从来容不得她出尘脱俗。
夜幕之下,殷惟郢急匆匆踏入院内,粗气轻喘,深呼吸后跨过门槛。
看见她来,陈易倒是有些意外,今日不是休沐,她竟然主动来到这座院子里。
这会殷听雪被陈易搂在怀里,小狐狸双颊微微红了,把小脸埋了些,推了推陈易。
陈易把殷听雪放了下来,接着看向了女冠。
她今日未着素色白衣,反而身着火纹青衣,着有金边锦绣,长得盖住了桃臀的挺翘,青衣之下是厚长的黑底荷叶马面裙,整个人衣着完整而不厚实,烛光之下,唯有脖颈出倾泻出雪色的洁白,如同飘忽不顶的山巅云彩。
入了厅堂,殷惟郢步伐放缓了,她慢慢来到陈易面前,陈易也起身相迎。
“你怎么来了?”陈易径直问道。
殷惟郢长眸与他视线错开,低声道:“我就不能来么?”
这番话说得理所当然,按理来说也却是如此,她算作府上的妾室,只不过陈易倒是好奇了,她就这么想被自己采补道行?
见陈易盯着她看,殷惟郢不甚自在,双手不安地交叠在一块,以更低的声音吐字道:
“你不是说过……我食髓知味的话,便可以天天过来么?”
陈易微一错愕,笑道:
“真愿意天天过来?”
殷惟郢偏过头,不知如何回答,她怕话一出口就成真,毕竟她这一回过来确实别有目的。
而小殷给大殷解了围。
少女端来一杯茶水,为这位堂姐拉开了椅子,殷惟郢顺势接过茶水道谢,避开话题,坐于席位之上,她垂头轻轻品茗。
见大小殷都在厅堂,而陈易也在,预料到会发生什么的周依棠放下茶碗,站起身来。
陈易转过脸看去,不由道:
“师尊…”
“你留我?”周依棠目不斜视。
陈易犹豫了下道:“留呢?”
“那你留不住。”
陈易见势道:“那就不留。”
“那我不留了。”
语毕,周依棠的身影几乎瞬间消逝。
陈易愣了下,接着才反应过来,苦笑了下。
而后他将目光挪向了殷惟郢。
女冠指尖微颤,约莫明白出些意思,他对周依棠的某种火气不好发作,只好在她身上泄一泄。
尽管她心中暗道不好,亦不情愿,可来都来了,更何况有事要求他。
殷惟郢轻垂眉宇,最终还是主动站起,陈易毫不犹豫地一把揽住了她的腰肢,她轻颤了下,有些僵硬地站立着,好久之后才喊出一声:
“…夫君。”
那两个字落下时,陈易稍稍怔愣了。
之前她离去时,轻声说以后私下会喊他夫君,陈易回过头便有些记不得了,如今景王女低声喊了一句,他心尖不由为之颤了颤。
哪怕有过不少肌肤之亲,可她这样喊夫君还是头一回。
不止是陈易愣了下,殷听雪也是有些错愕的。
她低垂起了稚气未脱的眉眼,说起来,自己是最早喊他“夫君”。
惟郢姐学得可真快…
可这不是…
抄袭吗?
瞧着堂姐这副有些小鸟依人的模样,殷听雪心里有些怪怪的,既怕陈易不喜欢她,又怕陈易太喜欢她。
眼下周真人一定是去了客房了,殷听雪要突破到筑基境,也不想多待下去,万一陈易兴致上来了拉住她怎么办?
“我去筑基了。”她说了一句。
陈易回过神来,柔声道:
“去吧。”
殷听雪便踏着小碎步走了。
“这么快她就要筑基了?”
女冠吃了一惊,不由出声道。
哪怕是身为这一甲子太华神女的她,突破到筑基境都花了一年,而这已经算惊才绝艳。
“她是天耳通。”陈易如此道。
“哦…哦,”殷惟郢木讷地应了一声,接着侧眸迎上陈易的目光,低声又喊了句:“…夫君。”
陈易微微享受,玩味地笑了笑道:
“鸾皇这声喊得真好听。”
他刻意这么一提,殷惟郢双颊更红,偏过头去,俄而又用眼角余光微一打量。
陈易的面色被她尽收眼底,她面上仍作不经意,可暗地里则微微得意。
使些手段,他就这般反应。
让他喜欢,说到底也没那么难不是吗?
只是从前她走偏了路,老想着使些盘外招,所以收效甚微,修道之人归根结底,还是要倚仗天意来行事。
如今他日趋沉醉,俨然就是天意使然,待她来日翻身,定然让他明白何为仙凡有别。
只是现在…还是另有要事。
陈易揉弄起她垂在腮边的发梢,无事不登三宝殿,殷惟郢这一回过来,是因为食髓知味,他是断然不信。
只怕…别有目的。
念及此处,陈易的眸子眯了起来。
如今他手中有九枚真元,其中五枚汇入到怨仇阴阳诀里,足以将之进一步推演,届时可以双修彼此提升。
其实哪怕不双修,将真元渡去给她,待她消化过后,道行也自然会提升。
陈易未必没有与她双修的打算,只是他不知这个拎不清的女人,会不会存有一些危险的心思。
这景王女别的什么都不会,最会便是得寸进尺。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陈易直直盯着她道。
若是小殷在此,定然会提醒大殷说真话。
只是小殷筑基去了,而殷惟郢自己本身也心里有鬼。
毕竟景王府跟陈易算是大仇一桩,从前殷惟郢可以不去面对,但如今却不得不面对。
殷惟郢不知道到时会发生什么。
倘若这无明为了报一时之气,于父王母妃面前折辱自己,自己又该如何是好?
所以她不敢这么早开口,即便陈易此前也多次要求过她安分些,说真话。
需知哪怕口中叫着夫君,殷惟郢不是襄王女,她不了解陈易,更没想过去了解他。
“我没什么话好说,就是…”
想到这里,殷惟郢狠了狠心,把脸贴到他肩窝上,艰难吐字道:
“…我斩赤龙,你降白虎……”
陈易眯了眯眼睛。
这女冠…还在瞒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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