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萧婉儿一夜无梦,睡的十分安稳。

    清晨,太阳缓缓升起,全新的一天悄无声息的来临,就与周家的恩怨,稀里糊涂的开始,又这样莫名其妙的结束。

    萧婉儿躺在温暖的雕花大床上,望着上头淡粉色的纱幔,心中熨帖。

    这样无忧无虑的日子,她还是第一次毫无负担的享受。

    心中莫名的安稳。

    秋梨在外屋睡醒,稀稀疏疏穿好衣物开门出去。

    似是去打水了,随着门房打开,房中的温暖缓缓散去,门外的花香扑鼻而来。

    萧婉儿起身披上一件外衫,想去看看,今日阳光如此好,门外是什么花在悄悄盛放?

    “婉儿小姐,怎么出来了,外面还冷,进屋穿厚实些。”

    秋梨端着铜盆回来,准备给萧婉儿洗漱用,见她穿着单薄的外衣就出来,连连叫她回去。

    脸盆中温热的水汽氤氲给人一种清醒的温暖感,萧婉儿今日看什么都舒服踏实温暖。

    “无妨,我闻到隐隐花香,出来看看,竟是海棠开了。”

    她用手指轻轻抚了一朵正准备打开的花骨朵,满眼喜意。

    “姑娘不说,我还没注意到,这淡粉色,与姑娘的肤色真衬。”

    萧婉儿本就白皙,刚刚睡醒的她,更是面色红润。

    萧婉爽朗一笑,她觉着自己好似重获新生。

    她轻点脚尖,欢快的跑回屋中。

    萧婉儿换好衣裳,来到青云苑明越正在院中练剑。

    男人修长的身体,穿着一身紧身玄服,招招式式凌厉又利落。

    萧婉儿站立在青云院门口,秋梨见过很多次也不见怪,只看着萧婉儿盯着明大人的背影出神。

    秋梨笑意盈盈,转身去了厨房。

    “大人,周家白家,今日大婚。”

    邱子虚从外面回来,见到萧婉儿在看着明越练剑,对她微微行礼。

    萧婉儿含笑回应,几人默契的回了主屋。

    明越停下动作,将剑递给邱子虚。

    萧婉儿上前地上手中的丝帕叫他擦汗。

    “周奕辰已经受伤至深,如何能大婚?”明越擦着汗问。

    “家丁小厮背着去的。”

    萧婉儿和明越对视一眼,心想这周家连儿子的命都不要了,生命垂危,还要成婚。

    “白家坚决不改婚期,说是就算是死,也要成婚。”

    邱子虚也是满眼疑惑,早晨听闻这一消息,心中便在琢磨,周家已经倒了,白家为何还要坚持成婚。

    “昨日萧大哥萧伯父已经去周家收走所有家当作为租金和利息,周家现在一无所有,只剩座空宅子。”

    “听说,是白家小姐哭着要嫁,生死相随,白家这才答应。”

    萧婉儿心下想白梦确实是痴情的吧。

    若非如此,白家可以悔婚另嫁。

    “我们饭后,便去给白家送上一份大礼。”明越眼眸深沉,神色晦暗不明。

    白家。

    周家已经没落,被收走家产,家中家丁小厮奔走四散,王管家瘸着腿追,也未曾留下几人。

    只有王氏身边的几个陪嫁丫鬟留着在身边伺候,周家几个家生子因着卖身契还在周家,只好认命的留下。

    大婚连夜安排,白家风风火火准备婚事,也未来得及周全,简单的仪式以后,院中稀稀落落的几个宾客,场面十分冷清。

    柳氏垂头丧气的跟着走流程,心中千万分不愿。

    昨晚白靖申找她深夜谈话,她才恹恹的同意。

    所有人都觉着气氛诡谲,白梦穿着大红色的婚服,周奕辰还在昏迷之中,被小厮背着与她走婚礼流程。

    “一拜天地!”

    白梦拉着周奕辰的手,她同小厮一同转身,小厮费力的躬身行礼拜天。

    “二拜高堂!”

    白靖申,柳氏,周祖昌和王氏,四位长辈都哭丧着脸看着这诡异的婚礼。

    屋内和门外的宾客都是被强行请来的,只看着静默不语。

    白梦眼神幽怨,扫了几人一眼,四人背脊一直,强打着精神受礼。

    “夫妻……”

    喊话的司礼神情一顿,流程的话还堵在喉咙说不出来。

    刚想弯下腰的白梦感受到门外脚步声声,安静的门外突然不正常的热闹起来,叫她心头发紧。

    不好的预感袭上来。

    “白靖申,私相授受,买卖官职,扣押官员,亵渎礼法,诸罪并罚。”

    明越身着玄色官服,大步迈入院中,身后跟着邱子虚,和一众侍卫。

    扣押着那几个山匪,冯管家,最后跟着一位白衣男子,正是那被囚禁的崔太守。

    白靖申见此,双膝一软,从椅子上滑落。

    邱子虚手里拿着几份供词,压了红红的手印。

    四位刚刚受完归礼的人忙从椅子上起身后退跪下低着头不敢吭声。

    周祖昌心如死灰,如果周家被抄没家产,与白家联姻,还能东山再起。

    这才同意不改婚期,拿着儿子的命做赌。

    现在白家犯了事,如果株连,这婚礼刚刚进行到一半,生怕连累了周家。

    “白靖申,你可知罪?”

    门外的吃瓜群众这次跟着干着急,白家大婚,并未邀请外人。

    他们本来就在外面吃瓜,眼见着钦差大人带着一众人直接进去扰乱大婚。

    这次连刘掌柜,都被拒之门外。

    急的看不见听不着的在门口直晃悠,手里的瓜子都不香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无奈只好悻悻离开。

    白靖申哆嗦着跪地磕头,“小,小人治罪,但小女无辜,刚刚嫁入周家,已经与白家再无瓜葛,请大人放小女一马。”

    白梦跪在旁边扶着昏迷的周奕辰,听见父亲为保自己,将她踢出白家,心头堵塞。

    “父亲,我,我不要!”

    她双眼含泪,若没了白家,周家眼下已经一贫如洗,她跟周奕辰只有死路一条。

    况且,她腹中还有周奕辰的孩子。

    她一个女人,带着昏迷的丈夫,怎么养孩子?

    两难之下,见白靖申瞪着浑浊的双眼盯着她叫她不要抵抗。

    白梦含泪闭了嘴。

    “周家?”

    明越大步跨过厅中坐在正堂之位,邱子虚站在他身侧,“周奕辰为夺萧婉儿命格,害人性命,证据确凿,一并拿下!”

    “不,不,不要!”

    白梦拼死搂着昏迷的周奕辰,他被折腾一上午,身上的纱布已经殷出血来。

    右侧胸口中了一箭,晚上大夫处理完叫他静养。

    这人还在昏迷中,折腾一上午已经开始发烧。

    白梦搂着他不让人碰。

    外面进来两个侍卫将白靖申和夫人柳氏带走,拉白梦的时候,她死死拉着周奕辰。

    两人撕扯之间,周奕辰突然间喘息不止,他被伤了肺,昨晚便一直呼吸不畅。

    今日折腾一番,伤势更加严重。

    白梦哭着抱紧周奕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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